简清侧头瞥一眼街角,仍是不见捕快们身影,肖大的脸色却愈发凶狠,心底微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退,道,“你既带了欠条,等一刻钟后人到齐再结又有什么所谓?”
肖大咬了咬牙,道,“我家老母病在床上吃不起药,你空口就拖了十日,眼下又是不给,你等得起,我娘的病等不起,当然着急!”
简清都要被他的胡说八道逗笑了,“既然如此紧急,你这身衣裳少了说也能换一两银子,怎么还穿着?”
趁肖大还没想到该如何反驳,简清话锋一转,“不过我家向来积德行善,也不好让老太太断了医治。不如这样,你若愿意将欠条先给我,我便立刻去给你拿钱。先将你那份工钱结了,你写份文书给我就行。”
肖大黑黄的面皮已然涨成了紫红色,“我哪里识得字!不成不成!”
简清道,“我替你写好,交各位街坊邻居瞧瞧,这么多人作证,总不担心我骗你。”
看热闹的众人此时已经看出来几分肖大的不对,自然不再避着简家的麻烦,听到提到自己,立时嚷嚷起来,“就是就是,我认得字,我念给你听!”其中,以刘掌柜的声音最为响亮。
“啊呀呀!”肖大听着四周声音,酒楼地契显然今日已经弄不到手,他暴躁地大喊一声,猝然起身,上前两步,抬手就要来抓简清,狠狠威胁道,“你到底给还是不给!我捉了你去寻也不迟!”
简清本就站在门边,见他过来,向后一退,跑到街上,大声叫破肖大来意,“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根本就是想白拿了银两,再抢走我家地契!”
“你给我闭嘴!”肖大恼羞成怒,一巴掌扇了过来,简清一边侧身看他动向,一边向前跑去,见他动手打人,向一侧躲去,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不稳就要跌倒。
“阿姐!”早早得了简清眼神暗示的简澈追出来,拖着一根烧火棍抡了两圈,直直甩向肖大,然而气力不足,木棍没打到肖大就落了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蒲扇大的手掌在简清眼前放大,身体却僵硬得无法控制。
失重感越来越明显,简清正要摔倒在地时,忽然感到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撑了起来。
克制、有力、有礼。
对面肖大恶狠狠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凤溪城午时的钟声,终于响起。
夹竹桃
“大哥!”
来人的厉声喝止在简清耳边炸响,他伸手挡去肖大手掌,简清借他的力道站稳,回身一看,正是肖勉。
肖勉背后跟着十几个老少,简清粗略看了一圈,都是之前见过的熟面孔。
不等她开口,肖大就抱起手臂,唾了一口,道,“老二,我来拿钱你都要管我?”
方才二人一追一逃之间,进门时理直气壮的肖大脸上只剩下凶狠,旁人看他的眼神也为之一变。
讹诈和欠债,这性质可完全不同,听肖大这么说,一直看戏的街坊邻居都七嘴八舌地开了腔。
“还钱是还钱,又不是不给你,你凶什么?”
“有这把子力气就去上工,在这里冲小娘子耍什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