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霍骁视线下移,意思变得露骨直白,“那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窗外阳光很好。
一只麻雀落到了窗沿上,仿佛受了惊,又很快飞离。
剪裁得体的手工白色衬衣上的纽扣被解开,衣衫落下,近乎反光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霍骁突然想来一支烟。
他想到就去拿,完全不顾裴纪也是不是被晾在那里。烟放在桌上,他很少在室内抽。
烟灰缸提前被他砸到了墙脚,碎了一半,他拿回了烟,落下的烟灰也无处可去,便尽数落在那个人身上。
滚烫的,泛着疼。
门被锁上,但外面就是宴会。
这幢小楼虽偏远,可宴会上本该人气最高的主角就在这里,裴纪也不敢赌。
所以他不出声,即使屈辱、疼痛,即使他一直在哭,他也绝不出声。他其实很习惯这样,裴泽爱笑,所以他在家的时候绝对不敢哭,每次委屈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偷偷躲在阁楼里落泪。
这么多年,这些早已成为他的本能,更何况在知道父母出车祸、裴氏账上没有钱了之后,裴纪也就想过更糟糕的后果。
他这张脸,还是卖得上价的。
他心知肚明,对他有想法的人不少。
可比起那些让人作呕的老男人,至少霍骁,是他喜欢的人,不是吗?
他会以裴纪也的身份成为霍骁结婚证上的另一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不会再更好了。
……或许。
许久之后,书房内回归平静。
一只麻雀落在窗沿上,低头啄着什么。
霍骁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和裴泽相似,却露出裴泽绝不会露出的表情的脸,轻嗤了一声。
“裴纪也,”他说,“你还真是贱啊。”
“……嗯。”裴纪也躺在地上,目光涣散,口中喃喃,“霍骁,我没得选,不是吗?”
“人本该有气节和风骨,但凡你今天出去打工挣钱,我都能高看你一眼。”霍骁起身,不再看他,“明早九点,东区民政局,带你的证件过来。”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裴纪也坐在医院想了一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霍骁孩子的事情。他们的开始本就始于一个错误,对,错误。这些年他越想越觉得,或许当初他不该用这种方式接近霍骁,又或者,还不如最开始就不要招惹霍骁。
他只是需要钱,像霍骁说的,他是一个愿意出卖自己换钱的贱人。
那倒还不如把事情做绝一点,卖给那个对自己有意思的股东叔叔,或是别的什么人,总好过让这场本该是交易的事情里掺杂进别的东西,倒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起来。
掺杂进……他毫无希望、毫无意义的爱情。
咔。
清晰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裴纪也受惊似的抬起头,就看到霍骁出现在了门外。
他的脸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青稚,拥有了完完全全的、属于成年男人的冷厉轮廓,分明应该是刚刚飞来,却不见丝毫风尘仆仆,像是一台永远高效运转的机器。
见到他,霍骁先一步皱起了眉,目光一如既往审视。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想见我?”
“没有,怎么会。”裴纪也放松下来,给了他一个堪称温婉的笑,“只是在想事——你来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