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房门虚掩着没有一点光亮,齐诗允叹了口气,站起身往里走。
床上的人只露出半个秃顶,身躯随着呼吸起伏,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发现家里进来人。
“喂,醒醒啊?!”
齐诗允用手拍了拍男人的背,又用手掌覆盖着晃了晃。
“……你来了…”
男人有气无力的探出头,眼睛半睁着看向齐诗允。
“拜托,失个恋而已嘛,把自己搞得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她一脸鄙夷的吐槽这位老友,他写在纸上的每一个字恨不得通通变成刀子,刺向那个让他颓丧至此的负心汉。
wyan缓缓坐起身,摸了摸自己亮得反光的脑袋打了个呵欠。
“齐小姐,你之前和阿城分手的时候,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齐诗允怒瞪他一眼,互揭伤疤,不愧是最佳损友。
“起来吃饭吧,死秃佬。”
两人从大学时就是同窗好友,wyan直率爽烈才华横溢,鬼马时髦又爱玩,毕业后往音乐圈发展,成为一名职业填词人,期间也参演过不少大热影视剧,但基本是龙套或客串角色。
齐诗允进厨房把特意带来的菜和汤又热了一遍摆上餐桌,要不是看他现在吃什么都食不知味,她才不会大老远的跑来伺候。
“唔,兰姨的手艺就是好。”
wyan夹着一块牛柳粒往嘴里送,快速扒了几口米饭。
自从前两周失恋后,wyan几乎是不分日夜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创作,齐诗允抽空来看过一次,感觉他已经走火入魔到快发疯了。
这间屋客厅虽然不大,却在窗边放着一台立式钢琴,但大多数时候更像是一台摆设,齐诗允走过去,整理了一下堆放在琴盖上的纸张书籍,又落座到钢琴椅上。
幼年时她学过几年钢琴,虽称得上是有天赋,但贪玩调皮的个性总是让她难以沉下心来,经常借口偷懒逃避练习,后来家中徒生变故,一夜之间大厦倾颓,反倒叫她怀念起那些旋律悠扬的缥缈时光来。
或许人总是这样。
不经历真正的失去,又怎么会懂得珍惜?
她把有些积灰的琴盖打开,指尖轻触黑白琴键,盈耳的乐声娓娓流泄,舒软安逸中带着些许俏皮。
“哇…这首你好久都没弹了。”
wyan吃饱喝足瘫坐在餐椅上,掏出一根烟点燃。
“你失恋了嘛,我弹点开心的为你庆祝一下。”
齐诗允没有回头,言语间虽然挖苦戏谑,但wyan明白她的刀子嘴豆腐心,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
想起多年前两人入学第一次见面,也是互相嘴上不饶人,谁知道吵着吵着居然还惺惺相惜起来。
这落魄千金,脾气火爆嘴上又不饶人,该有的小姐脾气她也一样不落,但却又像是只逆风而行的蝴蝶,即使被现实摧残得羽翼破碎,但那一身不羁傲骨却令他钦佩不已。
夜里九点多,齐诗允趁雨势未强,离开红磡回到深水埗。
六月港岛多雨,天气反覆无常,她撑着伞从车站一路小跑回到基隆街时裤脚已经湿过脚踝,整个人略显狼狈。
当她快走到「方记」门口时,看见那辆眼熟的楚宝坚尼超跑赫然停在路边。
因为恶劣天气的缘故,今晚的食客明显少了很多,棚布下的小折台前,只有三三两两已经吃完的客人在等待雨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