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伶的家离村口不算太远,两人慢吞吞地走了十分钟,便看见一个红砖白墙的农家小院。“奶奶,到家了。”林伶主动地拿出钥匙开门,她接过林翠手中的拐杖,扶着她进屋,接着又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熄火,将饭菜端上桌,“奶奶,你要吃一点吗?”林翠摇了摇头:“我之前吃过了。”周欧尔将头搭在桌子旁边,满脸哀怨:“我也饿了。”他浓而长的睫毛在空中扑闪,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无意识地流露出委屈,整个人看起来无辜而又可怜。而这副神态,却正中林伶的红心。林伶捂住胸口。可恶,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这样反复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上蹦迪。然而林奶奶就坐在一旁,林伶完全不敢搭话,她只得忍痛再次无视了周欧尔的发言,朝林翠说道:“奶奶,我自己待会儿收拾就行,您先去睡吧。”林翠正好打了个哈欠,她站起身:“也成,记得洗碗后擦灶台,我先去洗漱了。“说罢,林翠朝二楼走去。林伶的耳朵支得尖尖的,一直到听到关门声这才松一口气,她转头递给周欧尔一双碗筷:“要吃自己夹。”“好人啊。”周欧尔满脸感动,“遇上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林伶有些不忍直视地捂脸。顶着宛若水彩画一般的漫撕脸却说着如此接地气的话。这反差,绝了。“奇怪?我怎么夹不了菜?”周欧尔疑惑的声音从林伶耳边响起。林伶放下手,看向桌子,这才发现,周欧尔的筷子居然直接穿过了饭菜。周欧尔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筷子依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他伸手去端,手掌也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盘青笋炒肉是一个立体投影一般。“什么情况?”林伶有些疑惑地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炒肉顺顺当当地夹在了筷子上。周欧尔:“”他又夹了一次,再次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你家的炒肉是在歧视我吗?”周欧尔有些忧郁地开口,他揉了揉肚子,肚子顺势响起一声咕噜声,“之前的提拉米苏我不是能吃吗?”对啊,之前的提拉米苏为什么能投喂成功呢?周欧尔的话宛若惊雷。林伶脑中灵光一闪,她拿过周欧尔的筷子,试探性夹了一次青笋炒肉。她将肉放在周欧尔的碗里,再将筷子递给周欧尔:“你挑你碗里的试试?”“有什么区别吗?”周欧尔有些疑惑地伸出筷子,“卧槽!挑起来了!”林伶的表情有些诡异:“看来你只能吃我递给你的东西。”她同情地看向周欧尔:“身为一只鬼,却还要经历饥饿,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没我你岂不是得直接二次死亡?”“做鬼原来这么惨的吗?”周欧尔挠了挠头,“诶,不对啊,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还没死呢,我怎么就变鬼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林伶耸了耸肩,她转身去厨房拿了双公筷,“我用这双筷子给你夹菜。”“谢了,我的衣食父母。”周欧尔满脸热切,林伶甚至感觉自己看见了对方身后正在疯狂摇晃的狗尾巴。她强制自己移开眼睛,猛地给周欧尔夹了一大筷子菜,又狠狠给他挖了一大碗米饭。“够了够了,吃不下这么多。”周欧尔在一旁大呼小叫。“吃不完就硬吃。”林伶将碗往周欧尔怀里一塞,瞪了他一眼,“不准浪费。”“哦”周欧尔委屈兮兮地抱住碗。见对方身后的尾巴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去。林伶满意地点点头,这下自己绝对能专心吃晚饭了。是夜。远离城市的乡村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只剩下连绵不绝的蛙声与蝉鸣相互伴奏。夏日特有的清凉在整个乡间弥漫。林伶在睡梦中打了个冷战,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凭着身体本能捞起头侧的遥控器调高温度。然而,室内的温度还在继续下降,床头柜上的水杯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冰雾。林伶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她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怎么今晚这么冷?”她搓了搓手臂,哈出一口热气,扭身去打开床头灯。她半起身越过床头的水杯,一只手突兀地提前林伶一步将床头灯打开。林伶:“?”什么玩意?她顿了顿,迟疑地看向自己身前的水杯。一只被水泡得泛白起皱的手从水杯内探出,非常有礼貌地朝林伶挥了挥手。林伶惊得一掌将水杯扫倒,在床上连退好几步:“卧槽!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