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连连摆手,家中谁不知道她虽然会听音乐,却从来唱不出来。第一次唱歌本是要为父亲过寿,她本来信心满满,谁知道才唱了两句,父亲就告诉她心意笑领,歌就不用再唱了。
难道阿兄不知道?
郗超又黑又长的凤眸一片翠色,与浸染高山之青的眉毛相互辉映,似乎能看透人心。“嵇叔夜(嵇康的字)说,声音最高的境界是合于天地,音律是死的,声音却是活的。阿茂不能因为旁人觉得不好听,就不敢将自己的心声大声唱出来。”
阿茂尚有几分忐忑,她听别人唱歌时,其实自己心里也总会有几分跃跃欲试,只是大家都笑她唱的不好,她就不好意思再唱了。
“没关系,唱给阿兄听一听。”郗超的凤眸中全是鼓励。
阿茂又犹豫了一会,终于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莹,会弁如星。
瑟兮兮,赫兮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她唱完了,等待着郗超的调笑。可是却发现那人微微眯着眼,似乎是沉浸在她的歌声中。
“阿兄?”
郗超似笑非笑,抬眸看她,“确实是不通韵律。”
阿茂虽然只跟他在一起半天,但是两人越来越熟稔,习惯了他调侃,脸皮就越来越厚。
“那阿兄为何听得津津有味?”
“听曲贵在听情,你刚刚唱的很用心。”他目光灼灼,然而笑容清浅。“以后也是一样,你学什么,做什么,都要用心。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我就不会逼迫你。但是如果你答应我了,你做不到,那么你就不值得我用心,我也不会再管你。”
阿茂抬眼看他,他眼中一片青山绿水碧波澄澄,荡涤人心,阿茂情不自禁,点头应是。
“你以前学过这首诗吗?”
“阿母有教我读过。”
“读过不一定有所体会。这首诗歌说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