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未入眠的人却不止一个。
闻柯压抑着声音却压抑不住心情,激动到碧绿的眸色转成深绿:“所以你是亲眼见过他身上有魔气传出的?”
站在自己父亲对面的闻淳被对方的狂热状态震慑住,有些不安地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就绝不会有错了,”闻柯喃喃自语道,“能够如此自如运用体内的魔气,只能说明他对自身力量掌控得精深,只是不晓得为何他还坚持在修行一道上。”
“父亲,会不会只是他偶尔走火入魔的症状,所以才……”
闻淳的话没说完,便叫闻柯驳斥了:“走火入魔不过是心念杂了,怎么会有魔气生出,”他看了闻淳一眼说,将语气和缓了些,“淳儿,你要晓得这对我们魔族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对你对我更是如此。”
闻淳并不是不知道当今魔族的内部力量的分崩离析,自从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后,魔族便叫仙门打散了,要不然他父亲身为魔主也无法完全叫神鸟一族以及鲛人一族服气了。
魔族需要一个更加强而有力的领导者。
闻柯的情绪还未平复,他按着闻淳的肩膀说:“原本送你去云瑞宗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却成了一步好棋了。”
见闻淳不语,闻柯又哄他说:“你不是曾经很钟意张仪洲?倘若真叫他入了魔道,那你们便是天造地设的了,傻儿子,难道你真以为现在仙门舍得弟子与魔族有染?”
闻淳立刻撇清说:“我从前是看走了眼,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喜欢的是萧淼清。”
不过闻柯说的仙门不舍得自己弟子与魔族有染的话,又叫闻淳失落。
“那你就更要想办法壮大我们魔族势力了,只有我们魔族强盛压过仙门,你才能想和谁好和谁好啊。”
父亲的话叫闻淳意动,加之为了魔族发展,闻淳最终向闻柯点头,答应闻柯自己会想办法引出张仪洲身上的魔气,不过还是提前让闻柯承诺,“那你保证不会伤到萧淼清。”
闻柯自然先答应下来,至于往后到底如何,那就是后话了。
——
萧淼清不知昨夜有人比他还辗转反侧。
早上睁眼先看见了床脚,萧淼清还很是一怔,继而昨晚跌宕的记忆才向潮水一般的涌来,叫萧淼清惊坐起来,抱被在房里张望。
张仪洲已经不在房里,不过虽不见他,萧淼清却看见他的佩剑就放在床侧。
张仪洲的佩剑与他人一样,看上去便质地冷硬。萧淼清幼时还没有自己的剑,常常就偷偷拿大师兄的剑来乱舞,为此看张仪洲的剑便多几分亲近,此时伸手摸了摸,没想到看上去冷飕飕的剑鞘摸着倒是暖的。
萧淼清收回手看着床侧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自己也慢吞吞爬了起来,他并不将自己的被褥抱回去,而是卷了卷放到床尾,占了小小一处地方。
萧淼清正弯腰放被褥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有匆促的脚步声,好似有许多人过来,经过张仪洲的房门口径直往萧淼清的房间去了。
萧淼清闻声走去开门,待门待开探头一看,果然见他的房门敞开,几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往里走,于金缀在最后面。
听见这边开门,于金回头望过来,一见是萧淼清便有些吃惊:“小道长怎么在那边?”
萧淼清整个钻出去,随他们一起到自己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大洞可真是够大,抗一头真猪出去恐怕也不过这样大的洞了。
“就是因为这个,”萧淼清指了指那洞说,“我在我师兄房里睡的。”
于金闻言点头,又像实在忍不住似的问萧淼清:“小道长,这洞是怎么弄的?”
萧淼清不好和他们解释凌时啊原著啊的问题,只含糊笑笑:“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能够弄这么大一个洞?于金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秉持着一个伙计的基本操守也不再发问。
等闻淳听说这事冲过来的时候,萧淼清已经在厅里吃早点,一同坐着的还有张仪洲和付意。
闻淳风风火火的表情在看见张仪洲的那刻刹住,不过还是关切地走到萧淼清面前问:“我听说昨晚上你房间出了事,你还好吧?”
他上上下下打量萧淼清,仿佛极其怀疑萧淼清此刻是不是囫囵个的。
昨天张仪洲的样子,别说给房子拆个大洞,就算把萧淼清拆了都不是没有可能。闻淳神思不属了一夜,起来先是看见偏厅里碎成粉末的八仙桌,又听于金说萧淼清的屋里打穿一个大洞,他开始脑补的便是萧淼清怕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
好在这会儿看见萧淼清还能吃能喝,面色也红润,终于叫闻淳忐忑了一夜的心情和缓些。
萧淼清放下粥碗,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说还好了。”
此话气短得很,闻淳半吊子的心情再次提起来,余光瞥向面无表情的张仪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