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被撞那男孩凶狠骂道:“走路没长眼睛?”“对不起!”谢柔连声道歉,匆忙要走。而那男的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不耐地说:“撞了老子就想走,没那么容易。”谢柔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韩定阳,她有些急了:“你放手!”看清了她的模样,沈骁有些来劲儿:“女的啊!”“放开!”谢柔皱起了眉头,一个劲儿地挣开他的拉扯。既然是女孩,沈骁也决定不再为难她,放开了她的手腕,不过他挡在她面前,吊儿郎当说:“妹妹,撞了我就想走,没礼貌吧。”“你想怎样。”“请我喝杯奶茶咯。”他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很勾人。然而谢柔的注意力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她不住回头望韩定阳,俩人已经近在咫尺,几步之遥。既然已经躲不开,她只好低下头,将脸面对墙壁,避开他。沈骁注意到她的异样,又看了看身后的韩定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在怕什么?”他说话声音不大,却也不算小,刚刚好,够路过的韩定阳听到。空气在那一刻似乎都已经抵达沸点,谢柔手紧紧攥着裙角,掌心渗出汗珠,紧张得快要心脏爆炸。而沈骁不依不饶,放大了音量:“难不成你在躲他?”他的手,指向韩定阳。初恋“难不成你在躲他?”沈骁说完这句话,韩定阳已然停住了脚步。谢柔抬起头,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像是触电般的,立刻抽回目光。韩定阳沉着脸,眼角的肌肉微颤,脸色崩得很紧。谢柔知道,那是他不高兴的征兆。“阿定”她那一声微弱蚊蚋的“哥哥”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韩定阳的手揣进裤兜里,面无表情地踱步子。离开了。他眸子里笼着一层寒霜,错开了她的身边,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就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谢柔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是已经不记得她了吗?她猜想,应该是这样,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可是她心里却像是突然堵着一块石头,耿耿于怀,心情一瞬间低落到了极点。她转身要走,而沈骁却好像赖上她,一个劲儿追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请我喝奶茶?”谢柔脑子空空旷旷,对面前这家伙显然有些疲于应付。“喝什么奶茶。”“你撞了我,难道不要赔礼道歉吗?”“噢。”“你电话是多少,我联系你咯。”谢柔机械地说了一个号码,沈骁快速存进了手机里。恰是这时候,谢禾熙和女生们走出芭蕾舞教室,刚好撞见谢柔跟沈骁交换电话号码。女生们难以置信地说:“我的天,她居然勾搭到沈骁了?!”“谁不知道沈骁最爱妖艳贱货,怎么换口味了?”“禾熙!要不你还是提醒一下你姐姐,沈骁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谢禾熙看着谢柔跟沈骁说话的样子,她的手紧紧攥了攥裙角,可是面上却故作轻松,说道:“人家你情我愿,有什么好提醒的。”韩定阳走出训练馆的时候,脸色依旧难看。蒋承星感叹:“变化真大,这才多少年啊,我都快要认不出她了。”穆深说:“以前她就瘦巴巴的小猴子,跟没吃饱饭似的。”回忆起童年的趣事,几个男孩也越说越得劲儿。“阿定跟她最要好,有一回她还穿过阿定的内裤呢!”韩定阳脸色冷沉了下去,而杨修惊讶地大喊:“哈,不是吧!”“那时候你还没来,大伙都把她当男孩,连游泳都带着她。她还扭扭捏捏不下水,不过后来被我们扔河里,衣服裤子全部湿透。”“太过分了你们。”“那时候小嘛。”蒋承星无所谓地说道:“她家里刚好又没人,衣服湿了,一个人在林子里瑟缩着,可怜巴巴。阿定只好把她带回去洗澡,里里外外换下来,全穿阿定的,连内裤都是。”“那时候没发现她是女孩啊?”“没呢,她蓄着短头发,又没胸,长得跟谢谨言小时候一毛一样,谁晓得居然是个妹妹!”“那后来呢?”蒋承星自顾自地说:“后来知道她是妹子,阿定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觉,白头发都冒了几根出来。”“不过再往后,她就不来大院儿了,阿定好像伤心了很长一阵子。”已经好多年,韩定阳都没有再见过她。那个年纪的男生,凑一块儿,游戏,体育和女孩,是永远不会腻味的话题。谁谁谁今天穿了条可爱的裙子,谁谁谁胸部发育比其他女生更明显,某某日本女明星又出写真了荷尔蒙涌动的青春期,男生们不厌其烦地探究分享着所有跟异性有关的秘密,包括盗版光碟,违规图书刊物等等。韩定阳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跟兄弟几个聊上几句,或者加入他们观看日本生理知识教育片。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那个小时候穿过他内裤的小女孩,生理上产生了某种奇异的感受。而在他模糊的印象中,她总是男孩子的扮相。原本应该对异性产生无限好奇和好感的时期,韩定阳对周围女孩,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做坏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该死的假小子,一想到她穿过他的内裤,韩定阳感觉自己身体都要炸了。青春期的韩定阳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喜欢男生的gay,还偷偷去找过心理医生。不过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初恋的女生比较像男孩的缘故,没什么大问题更不是gay。初恋。医生无心说出口的这两个字,却宛如魔咒,纠缠了韩定阳很长一段时间。而对她的思念不知不觉如秋后的霜露,越加深重。终于,盼到了初二那年的寒假,他即将再度见到她。他为此整夜失眠,兴奋得不能自己。可是穆深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问蒋承星:“是初二那年的冬天,一月份,她走了就没回来了。”“你记得这么清楚?”穆深挠挠头:“就是1月18号,我生日阿定都不来,说约好了她去看电影,那天还准备了礼物要告白的。可是不知怎么她好像没去,阿定在电影院门口等了整整一夜,回来冻成雪人,断断续续病了半个多月。”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区,几个男孩们彼此交换了眼神,不再说什么。是夜,弦月低垂。谢柔在床上翻了约莫三十圈之后,终于坐了起来。她再度失眠,脑子里一帧一帧跟放电影似的,回放着她跟韩定阳重逢的画面。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默默地坐到书桌边,发了会儿呆。窗外浓郁的夜色,远处影影绰绰似有灯火。谢柔侧身看向衣柜全身镜,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棉质的浅色短袖睡衣。她的脸实在过于俊气,缺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特有的娇俏,但若说像男孩,她的骨架小,皮肤白,更偏清秀,比男孩生得更细致。所以,她处于男生和女生的中间位置,不上不下,很尴尬。谢柔薅乱自己的头发。谢谨言接了水,路过谢柔的房间,见亮着灯,他敲了敲门:“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她打开房门,谢谨言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外,睡衣是丝质的,看上去挺性感养眼。“睡不着。”谢柔继续薅头发。谢谨言走过来帮她薅:“长虱子了?”谢柔假笑:“对,你帮我挠挠。”谢谨言知道,她还在为那一头金毛跟他置气。窗外,有叽叽喳喳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