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言走过来:“你在跟谁发短信,紧张成这样?”“没没谁!”谢柔起身跑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跳到床上将自己蒙进被窝,心跳噗通噗通,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韩定阳看着那条“他肯定不会喜欢我”的短信,手指尖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谢柔那个小心机明显是在试探他。接下来的回复,至关重要,在他还不明白谢柔说喜欢他,到底是哪种喜欢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过早暴露h:“有很多女孩喜欢他,跟他会不会喜欢你,构不成因果逻辑关系。”谢柔看着这条标准的“韩式回答”,皱起了眉头。所以给个明确的态度要死啊!h:“你可以先跟他告白试试,反正这么多女孩都试过。”谢柔:“呵呵。”这个呵呵,是有歧义的呵呵。让她先告白,然后拒绝给她一个难堪,趁机嘲讽,让她以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可以,这很韩定阳。谢柔:“我是真的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啦。”谢柔:“对了,明天要早起,睡了,晚安哦!”她迫不及待结束了聊天。韩定阳躺在床上,看着这两条短信,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里还挺是那么回事。这波,稳了。h:“晚安【微笑】”-第二天下午,谢谨言开车,在火车站接到了外公和外婆还有表弟许浩。“快让我看看,柔柔这可女大十八变!。”外婆拉着谢柔惊喜道:“外婆都要认不出来了!”的确,谢柔在规矩森严的谢家,可就不敢顶着过去的小混混形象到处浪了,简单的牛仔配体恤,清清爽爽。路上,谢谨言问外公:“过来怎么不坐飞机呢,火车好几十个小时呢。”谢柔也有点心疼外公和外婆坐火车遭罪。而外公说:“火车票这边儿主办方给报销,机票就不报了。”外公一家人素来节省,生活上也是精打细算。谢谨言说:“回去的话,就坐飞机吧,机票我来买。”外婆连忙摆手:“不用,我们坐火车也挺好的,车票都买了!谨言你就不要破费。”“外婆你们就不要跟哥哥客气,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带着弟弟,坐火车多遭罪。”外婆看着许浩,这小家伙坐火车还晕车,她终于也就不再推辞。到家以后,爷爷小叔热情地招待了外公外婆,进屋的时候苏青拿出鞋套给他们换上。爷爷立刻说道:“就穿拖鞋,都是一家人,今晚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住在家里。”外公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住宾馆就成!”爷爷执意:“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真是麻烦。”外婆挺不好意思,而苏青脸色显然已经很难看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入桌吃饭,本来谢家饭桌上不能讲话,不过今天格外破例,大家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而苏青全程没有开口跟他们讲一句话。晚饭后,谢柔路过厨房,看到苏青将外公和外婆用过餐具放进废弃垃圾桶里,她有点受不了,进了厨房,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问苏青:“小婶你到底什么意思。”被谢柔撞见,苏青有些尴尬,不过很快恢复了镇静,讪讪笑了一声:“外人用过的终究不干净。”“我也是外人,干脆我用过的碗筷,也全部扔掉好了。”苏青洗了手,道:“你闹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家人的卫生着想。”“你看不起我外公外婆。”“我可没这么说。”“你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认为…”苏青擦了手,拉长了调子说:“我就是看不上你们娘家人,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你们穷,而是你们穷得没有骨气。”谢柔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爸常年不在家,你妈跟着去边境几年就受不了,要离婚,这件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一家人的脸面都让你妈丢尽了,就你们这样娘家人,还指望我能有什么好脸色。”谢柔知道当初离婚的事是母亲不对,所以她这些年都没有跟母亲见过面,尤其是父亲去世以后。“再说说你外公外婆,要说亲家,多年也没有走动过,连老爷子六十大寿他们都没来,你搁这儿才呆半年,他们就风风火火赶趟子过来了,我就看着他们会不会跟老爷子开口讨好处。”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外婆却突然道:“你这人咋说话的!”谢柔大惊失色,她记得刚刚是关了门的,外婆怎么会听到苏青见外婆站在门口,听见了她刚刚那番话,她面上有点磨不过去,讪讪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你的忙,却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们的。”外婆当年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能干媳妇,性格刚烈泼辣,自然受不了苏青这样说他们,她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喊道:“浩浩,收拾收拾,我们走了。”外公还陪着爷爷喝茶聊天,见外婆红着眼睛,气呼呼地走出来,就要收东西离开,外公站起身说道:“你闹什么呢!”外婆说:“人家看不上我们,嫌我们吃过的碗筷不干净,说我们这些穷亲戚过来是另有所图,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看人家脸色?”此言一出,爷爷脸上当即变了天:“苏青,你对客人说了什么?”苏青立刻拔尖了调子:“为了招待你们,我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到最后还落得里外不是人了。”谢柔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哭闹相,心说你若真这么能干把这些都做了,家里干脆就不要请佣人了。外婆拉着外孙许浩,提着行李就要往外面走,谢谨言连忙走过来,在院子里拦住外婆:“外婆,消消气。”“谨言,我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你们招待我们一顿饭,我们已经很感激,这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外面住宾馆,这样也方便。”她回头瞅了苏青一眼:“省得留在这里碍某些人的眼。”苏青追出来,破口大骂:“叫亲家都是好听的,要不是仗着你们是谢柔和谢谨言的外公外婆,凭你们女儿做出的事,你们还能踏进我们家门?”外公情绪也有点失控:“你太侮辱人!”谢正棠气得直跺拐杖:“苏青,你给我滚出去!”“凭啥叫我滚!”苏青不依不饶,而谢绍祺连忙拉住她,不叫她跟长辈顶嘴。谢谨言连忙扶住爷爷:“您千万别动怒,消消火,我扶您进屋。”谢柔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平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人生于世的无奈,无论生于贫穷还是富裕之家,都有难念的经。突然想要赶快长大,想要立刻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她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所爱之人。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那天晚上,外公和外婆带着弟弟,还是出去住了宾馆,谢柔陪着他们住外面。爷爷气得心绞痛,半夜被送去了医院,谢柔哭着赶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刚吃了药,躺在病床上,小叔谢绍祺和哥哥谢谨言陪在边上。没多久,韩定阳气喘吁吁出现在病房门口。“爷爷叫我来看看。”他对谢谨言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谢柔陪在爷爷身边,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谢谨言对韩定阳说:“阿定,替我谢谢韩老,告诉他爷爷没有大碍了,现在太晚,你先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的。”韩定阳虽听着,可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谢柔身上落,他最见不得她哭,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偏生谢柔一听到韩定阳的声音,心里头更委屈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看得他简直要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