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年风调雨顺,军粮是够用了。我看陛下的意思,还要再等等。”叶朗泰小声说道,事关国策,此处方圆十丈无草木,视野开拓,他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听去。
“好不容易伤到他们元气,还要再等?”叶期宁的不满溢于言表:“再等,草原下一茬男丁就又长起来了。”
“砍树也要先磨斧子,要不然就和三年前一样,前线正打着,朝堂上那些大爷一个个哭天喊地,说没钱没粮了怎么办?”
“要先砍那些拖后腿的?”叶期宁跃跃欲试。
叶朗泰没忍住,伸手往叶期宁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怎么说话呢?那叫肃清吏治!”
叶期宁双腿一夹马腹,捂着自己的脑袋又凑了过去:“大哥,吏治肃清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是武官,这些事不归我管。”若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事情就大条了。
离着万年镇渐近,道路两旁皆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阡陌纵横,兄弟两人的谈话也到了尾声。
听着远处传来的士兵操练声,叶期宁眯了眯眼轻声说道:“大哥,蠢人干不了贪污受贿的事,人越是聪明,越晓得居安思危。那些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被肃清?”
“你的意思是……”
叶期宁比划了个手刀,期待的看着自家大哥。
叶朗泰一口气没上来,气的猛咳了两声,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叶期宁拉了拉缰绳,灵活的避开,对他做了个鬼脸。
到达万年镇后,这支商队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叶朗泰带了几个人去卫所,临走前三令五申,让叶期宁老老实实在客栈里待着,别出去找事。
叶朗泰声色俱厉,叶期宁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害怕的躲在自己护卫的身后。叶朗泰见他如此作态,气得手都在发颤,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俞大哥……”叶期宁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抱歉吓到你了,其实……兄长也是为了我好。”
虽然在替兄长开脱,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侍从们轻手轻脚,争先恐后的离开这个房间。萧豫成不动如山,他的袖子被叶期宁拉着,想走也走不了。
叶期宁又在演戏拿他寻开心,萧豫成却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骗他就骗他吧,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也挺好。
若是真与他交心……他是暗卫,是陛下的耳目,所见所闻皆需上报。以叶期宁的性子,想都不用想,肯定会说出许多不适合外传的话。
“俞大哥,既然兄长不许我出去,我们在房中聊天可以吗?”,叶期宁期待的问道。
萧豫成沉默的点了点头。
于是叶期宁拉着萧豫成坐下,喊酒楼伙计上了一壶酒,还有几碟子小菜。
叶期宁拿起酒壶便往自己身前的杯子里倒,萧豫成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手阻拦道:“公子,您年纪尚小,不能饮酒!”
从前叶期宁偷家里的酒喝,喝醉后拆了半个雍国公府。那时大臣们正上着朝,忽听得一声巨响,碎石瓦砾落如雨下。
由皇帝带头,众人齐刷刷向外看去,只见皇城边,雍国公府原址,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状黄灰色云朵。
事后,雍国公追杀了叶期宁三条街。
叶期宁惊喜的看着自家护卫,自从他们相识,他的护卫还是第一次如此感情丰沛的同他讲话。
“俞大哥,你在关心我吗?”
萧豫成郑重的点了点头,一边抓着叶期宁的手把酒壶夺了过来,一边顺着他的话劝道:“公子,您身体不好,若是因酒激起什么病症,属下无法跟大公子交代。”
叶期宁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喝了。”
萧豫成松了口气,把酒壶放在叶期宁够不到的地方,又把两人身前的杯子倒满茶水,试图杜绝叶期宁喝酒的一切可能。
然后,两人便坐在房中吃茶闲聊,大都是叶期宁问,萧豫成答。萧豫成恪守着暗卫的行为准则,寡言少语,所说的话皆指向“俞成”这个身份。
幸亏之前准备充足,这个身份也经得起查,萧豫成答的丝毫不心虚。
难得叶期宁在客栈坐的住,侍从们隔一会从外面摸进来,添茶上菜。在萧豫成的掩护下,那壶酒被偷偷顺了出去。
两人闲谈了几个时辰,叶期宁才依依不舍的放过他的护卫。
此时天色渐暗,叶朗泰先前提过,他要应酬到深夜,晚饭不用等他。于是叶期宁喊人将饭菜放入自己的房间,心情愉快的吃了顿饱饭。
吃完饭后,又欺负了会小花豹,因白日茶水喝多了,叶期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外面传来的一切声音都在勾引他。>>
叶期宁心想,叶朗泰让他在客栈里待着,是因万年卫中有不少人曾见过他。叶朗泰担心因他身份泄露,导致自己任务失败。既然这样,他换个身份不就行了?
想明白这些,叶期宁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换了身装扮,又用易容的小道具略微修饰了一下五官,偷偷溜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