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颤颤悠悠站起来以后,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谷粒笑得凄凄惨惨戚戚,对着众人解释:“衲僧无碍,施主们莫要介怀,散了吧。”放在一干老家伙眼中,妥妥的就是佛子为了安慰心上人的无力辩白。风扬起念无相一缕长发,吹拂在他面上,他既觉得心痒,又生出怪异之情。他从未留过头发。他遥遥看着倚着门板站起身的谷粒,不由叹息。还好,伤到的只是他的身体。空中的弥严尊主终于从中品出一丝不对劲的危险来。他看佛子,满目悲悯:“无相,按照禅宗戒律,可知此番回去你又要入万佛塔内。”谷粒手里的锡杖已经被用成了一根拐杖。她拄靠在上,喘息回忆起塔中一墙破烂雕塑,属实没什么杀伤力。点头跟弥严讨价还价:“衲僧入塔,不知楼施主会给个什么样的交代?”念无相唇上有一闪而逝的哂笑。他传音道:“好好的送请帖,硬生生一己之力搞成了送命帖。”谷粒但笑不语。落在众人眼中就不同了。佛子不仅为心爱女子挡下归墟境一剑剑意,还要强忍伤痛为她讨回公道,为此,不惜再入万佛塔内,忍受炼心之苦。佛子念无相,竟是个痴情种。心魔蛊惑【入v通知】谷粒是刻意把视线转移到楼观山身上。原本此番前来青城山送请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要的不是楼宗主赏脸去佛道论法大会,而是找到机会介入调查,最好能从他身上得出点有效的信息。容茂鹤挑眉,觉得这个女婿十分上道。借着东风怒斥一声,便与楼观山酣战起来。他边以拂尘掣肘,边质问道:“你与燕来城之事有什么干系?我鹤鸣山与禅宗生还弟子到底被动了什么手脚?楼观山,你知情多少,又参与多少,事到如今还不从实说来!”楼观山被这不由分说一通炮轰气得不轻,先前在八大宗门丢的人直接影响到他道心,一腔剑意只得嗜血找回。可这半天折腾下来,血没噬到,被容茂鹤一口大黑锅砸的登时喷出大口血来。容茂鹤皱眉:“你是想学佛子吐血,蒙混过关?劝你死了这条心。”楼观山直接气晕当场。弥严尊主到底为昔日棋友说了句公道话:“如今事情尚且不能下定论,容掌门万莫着急。”想了想,又对哭天喊地的青城山长老道:“老僧擅医理,对道心受损亦是有些心得,五日后便是佛道论法大会,禅宗本就想邀请楼宗主前往,不如趁此机会,让老僧带他回去悉心医治。”长老默不作声,虽信得过弥严尊主为人,如今局势,还是觉得青城山内更为稳妥。容茂鹤好容易得来的线索,怎么会轻易放弃。正准备唱黑脸,扒拉着门框看得正起劲的佛子突然直挺挺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他那紧紧注视着佛子的六徒弟也身子一软跌落下来,被他眼疾手快,挥袖划出一道柔风接住。谷粒便是容茂鹤的逆鳞,也是夜南天之后留给他的念想。如今见人又莫名昏了,连打个商量的心思都没了。冷着眼抓起地上的楼观山,丢向十八僧方向。又把乖徒儿安置在仙鹤背上。临去之前,他终是不情不愿拍拍鹤儿脑袋,羽翅贴地滑翔一段,他大手捞起地上的念无相往鹤尾一丢。等飞到高空,他才对弥严尊主拱手作揖:“佛子为我徒儿才身受重伤,鹤鸣山助他恢复责无旁贷,尊主,万佛塔之事,暂且缓缓吧。”话毕,带着俩小辈扬长而去。……谷粒醒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躺在自己院中榻上。鹿鸣呦呦,她恍惚听到竹窗外传来念无相的声音。谷粒眨了眨眼,忆起昏迷前的场景,不免头疼。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进,谷粒连忙闭紧眸子,装作依然昏迷的样子。她让念无相不明不白背上一口大黑锅,这和尚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脚步声停在榻前,呼吸绵长隽永,衬得她短促的气息越发蹩脚。念无相撩起僧袍下摆,坐在榻边靠在墙角的鬼子诸式太师椅上,静静看着床上人睫毛轻颤,宛如梦中黑羽灵蝶。他低声道:“别装,我来辞行。”谷粒以不变应万变,继续闭着眼由他说。念无相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只将目光从她面庞转移到屋内陈设上,一寸寸略过,慢慢熟悉到了如指掌。嘴上还轻声道:“这次互换,想必你也感受到我体内心魔越盛。”谷粒心中轻哼,这和尚看着斯文清冷,骨子里可有点变态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