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疆镇关将军报,疆界交关处产生短暂交兵,大阆苑校场来往通商未受波及,我军损失三人——”
“我怎么觉得,”
夏倾颜忽而出声打断他,凤眸直直望过去。“这回禀的朝事愈发变多,愈发细碎了?”
“……”
時钰迁宽袖下的手猛然成拳。
她……她可是发现了吗?发现他为了与她多处些时辰,连犄角旮旯中的细微之事都翻腾出来了吗?
“……朝堂大事自不可儿戏。”顿了一顿,他一本正经又道:“若不细细理好,恐皇上江山不牢,社稷不稳。”
“……噗。”
夏倾颜被他知这忽然架起来的老学究风范逗笑,伸手捏了捏他鼻尖。
“罢了,你说是便是罢。”
“……”
時钰迁默默不语。
“说起来秋实节,你可愿陪我游园么?”
夏倾颜忽然道,笑眯眯又轻捏了捏他耳垂,连眸子里都闪着快活。“祭天结束直至大晏开席前,我可从礼祭楼上溜出来,你陪我寻着僻静所在随意逛逛,如何?”
常年居上位为人主,夏倾颜早已习惯发号施令,如这商讨般放下身段,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劝哄,可算是极为罕见了。
“……”
“……”
時钰迁却仍是垂首不语。
暖阁中一时静谧,窗外秋风啸过,撩动窗纱。
“臣,”
许时,他开口,嗓音中似藏了什么。
“不敢逾矩。”
“普天大庆之日,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臣恐触怒上苍妖惑人主,不敢逾矩。”
“……”
“……”
暖阁中又静下来。
“朕知道了,卿家退下罢。”
半顷,她说。
四
“方才,可见着左卿相了么?”
“回皇上,奴才未曾得见。”
“……”
夏倾颜望着面前不远处水榭,沉默片刻,举步登阶。
金秋愈深,风一打,叶落满低。银杏梧桐小扇子似得打着卷下落,落在宫道上,又被扫进尘土,回到树下。
夏倾颜忽然一时兴起,不顾身后宫人劝阻,半弯下腰拾了片银杏叶执在手中,心绪稍霁。
祭天仪式礼节繁复规仪隆重,皇族挂着虚号的大家长又齐聚,盯着她一举一动,便是有半分做的不至便要大发牢骚,即使她早已从先师那习知举头无神,也不得不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
更何况,明明方才她祭烧叩拜时他还在群臣之列,现下转眼竟不见了,实是恼人。
这人,何时才能坦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