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
东方不败面沉如水地看完信,顺手捏碎了一旁的红玉震纸。下方几人噤若寒蝉,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己脚面。教主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情绪不稳定,下属们也少有不被殃及的,多天锻炼下来,他们已经学会了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最好顺着地缝消失。
东方想到小亭身边又出现个见鬼的唐窕就心里憋闷,那小孩还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的独身和人家同去了,东方想到这就气得牙痒痒。公孙让看着仙风道骨,没想到竟是个不着调的,几句话就让人骗走了徒弟,亏他还那么信任地把小孩交到了他手上!身边除了一个影卫竟然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东方越想越心凉。
王宇环顾四周,将众人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默默道:“小亭大少爷,您快点回来吧,把教主领回家去,不要在这里吓唬人啦。”他见教主的威压已经彪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开口,谁让下面几个人都是他代管呢!试探着问:“教主,这三个月的商铺明细,您看得怎么样了?”
郑东早就将前世的财务报表运用到神教的产业中,底下的管事也都习惯了这个记录的模式。一目了然,又最大的限制了作假的可能。私下对提出方法的郑东又敬又怕,都不敢做小动作中饱私馕。当然,他们的薪水也绝对的丰厚,比之高官厚碌的朝庭大员只多不少。
东方闻言把视线移到一最上面的一张折子上,那一长串数字看起来即陌生又熟悉。以前都要自己对账的,可是自从小亭接手后,哪还用他再看这冗长的数字啊!只要看看库进账的银子就行!到底是谁又将他置于这种境地的?
东方压着性子处理完政事,打发掉所有人后,马上招来他的暗卫长吩咐道:“派两组暗卫,保护亭少爷的安危。”
“是!”心里却在暗暗讶异,暗卫里素质最好的人就一直跟在亭少爷身边。主子怎么会又大张旗鼓地调人手去。不过他在东方身边呆久了,早习惯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去执行,从不过问主子决策的原因。暗卫长下去后就让最得力的两组人手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给调到郑东身边。
东方结束了议事后,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方凉亭。看到一个妇人正带着两个女孩在吃点心,时不时的还用手帕去擦孩子们脸蛋上沾的碎屑,两个小孩亲昵地依偎在那妇人跟前,东方认出那人是曲长老的儿媳妇。
好一副天伦之乐,东方冷笑。这黑木崖上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当然也包括任大小姐在曲家的情况。据报他已经彻底将自己当做是曲家的孩子,不仅和曲非烟同进同出,更是以她的母为母,以她父为父。这样看来,血缘也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东西,只要适当适时的给予关爱就能起到同样效果。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地想着什么让亲生孩子继承香火!
他想来想去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场死局,如果他敢背叛,不论原因为何。以小亭那个性子,也许不会跟他闹起来,却会再也不肯跟他形同陌路。
他怎么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天地之大,他东方不败只得这一份真情,怎么敢肆意挥霍。他自小聪慧,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下长大,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看人自然比别人都透彻。这个世界上,别人看到的都是缀在他身前的各种形容词,只有小亭一个人不因他的身份地位,不因他的容貌武功,只因他是他爱的人,才愿意和他相守在一起。
那么,这人是男是女,能不能传宗接代又有什么关系。百年之后,不论是碧落黄泉还是烟消云散,两人再携手同去罢了。
想通了的东方教主只觉自己胸中的一口浊气随云而散。心情大好地回了住处。最先去看仆人给药圃除草施肥,这已经成了他一个日常工作。他可没忘小亭之前的嘱托,又嫌弃下人们都笨手笨脚,最后干脆自己挽袖跻鞋亲自动手。东方辛勤劳作半晌,学着小亭惯用动作擦擦不存在的汗水。甚为骄傲地看了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药圃,这很简单,不是吗?
众仆人缩在墙脚默然:教主,难道……您还没发现被您铲到路边的不是杂草吗?
这厢去往京城的官道上,快马扬起烟尘,三骑并驾而行。小白真的是匹千里良驹,快跑起来,能将那两人两马远远甩下。除了第一次,郑东放纵他疯跑了小半天后,都把速度控制得和唐窕两人一样。
时至中午,前面刚好有一片山林,三人下马休整,唐晓将马牵到小河旁喂水。郑东在上游洗了把脸,想着打点什么野味加餐。刚好头上飞过一群飞鸟,他瞄准最肥的两只,瞬间出手。唐窕错愕地看着掉下来的两只鸟,他没看错的话,小亭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吧?那这暗器,不会真是暗气吧?反映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将疑问问出口。
郑东耸肩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做到以气为器,不过,我手里确是拿了东西。”说着摊开手掌上面的水珠,使它在唐窕眼前慢慢变成薄冰。这时,唐晓也走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郑东。郑东挥手将薄冰弹飞,没入不远处抖动的草丛间,唐晓走过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手腕粗的长蛇,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任两人折腾半天也没找到伤口。
唐晓忽然想起什么,惊道:“这难道是生死符?!”唐窕也惊愕地看向他:“什么?你是日月神教的人?”得到郑东肯定的答复后,唐窕不知道为什么,竟觉一阵失落。原来以为他只是神医的小徒弟,常年在山中,不见尘世,可以和他结伴好好玩玩。可是日月神教这么大的来头,怕是自己驾驭不了,更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