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戛然而止,指尖被划破,点点猩红染在琴弦上,凄美动人。
所谓十指连心,顾翩然却感觉不到丝毫手指的痛——心里的痛楚,比之更甚百倍。
有城儿调理,溪儿的伤应是无碍,只是,心里必是难过万分……想到这儿,顾翩然“倏——”地揪紧了手中的琴弦,任手心鲜血四溢,似乎只有这样自、虐式的惩罚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你们都下去吧!”一道颐指气使的女声拉回了顾翩然沉浸在哀伤中的神志。
她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敛息。
那声音,有些熟悉。
“是。”恭敬而整齐的应和过后,脚步声逐渐远去。从气息上判断,还剩下三人。看这架势,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翩然二十多年的公主可不是白做的,对于阴谋诡计,生来就有一种敏感。这是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不可避免的悲哀。
只听最早发话的那个女声说道:“听前院传来的消息,宣仁回来了!”声音里透着一丝阴郁。
顾翩然秀眉微蹙:宣仁,正是她曾经的封号。
“什么!此话当真?”另一个稍显娇柔的女声惊诧地问道,声音里有着一丝慌乱。
“慌什么!早知你胆小如斯,当初就不应该拉上你!事已至此,你再害怕又有什么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该处理的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再查,也是死无对证,决计怀疑不到我们头上!”阴笑两声,又听她不屑地斥道,“瞧你那点出息!合该皇上瞧不上你!”
只听又一道较为温和的女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昭妃姐姐,你就别再吓唬鹂妃妹妹了,现下我们三人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万不能先起了内讧。”
“仪妃姐姐说的是,都怪妹妹一时情急失了分寸,还请昭妃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妹妹失仪之罪吧!”传来衣料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那被唤为鹂妃的女子裣衽行礼。
“行了,起来吧!本宫也不是真的怪你,只是怕你犯了糊涂,言行上露了破绽,那宣仁公主可是个厉害角色,若是被她看出了端倪,我们可绝对没有好下场!柳妃走的时候,她那伤心的样子绝对不下咱皇上,可见她与柳妃感情之深,万一被她知道是我们……”
“嘘!小心隔墙有耳!”那个娇柔的女声忙出声道。
顾翩然保持身形一动不动,凝神倾听不敢拉下一字。拳却是无意识地攥紧了。
“唉哟,别担心,下人都已经被支走了,没有命令,不敢随意靠近。更何况,这儿偏僻得很,谁会没事儿来这里?”被唤作昭妃的女子满不在乎地回道。
“说的也是。不过,那宣仁公主离宫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权、势滔、天的辅政公主,咱们又何必畏畏缩缩?”温和的女声不解道。
“姐姐有所不知,宣仁公主不仅是陛下最疼爱的妹妹,而且,据说她手握着一半虎符,可以调动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便是我父亲虎贲上将军也不得不忌惮三分!”娇柔的女声压低了嗓音,像是怕被人听见。
“哈哈,笑话!三分之一的兵力又怎样?合你我三家之力,难道还奈何不了她区区一个失势的公主么?别说是公主,便是陛下,若将我们逼急了,这皇位坐不坐得,还不一定呢!”那骄傲的女声犹带着一丝阴狠。
四下无声,一时间,有些冷场。谁都不愿开口接这个话茬。
“当然,皇上毕竟是我的夫君,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此下策的……”见另两人似是被刚才的话语震住了,那女声又缓下语气安抚道。
“可是……”另两人还待说些什么,却被那女声不耐烦的打断,“不必说了!总之,柳妃难产大出血是天灾,是她命该如此,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记住了么?”
没有回音,应该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