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胡天就迫不及待试新衣服,大小刚好,衬得他很帅气,在何惜面前走来走去,像个二傻子。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何惜在贴春联,胡天去菜市场做今年最后的大采购。这副对联比他人还高,何惜找了把凳子,比着墙缝,生怕贴歪了。他正聚精会神,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扶住了凳子,顺带递上一截胶带。何惜吓了一跳,脚下不稳差点摔下来,付一卓撑着他的腰,道:“小心点。”何惜哭笑不得:“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我爸妈带阳阳出国玩了,我一个人没意思,就过来和你一起跨年。”“你肯定不是亲生的。”何惜断言。两句话的功夫,上联已经贴好了,何惜问:“没贴歪吧?”“没有。”付一卓摇头,要他下来。下联和横批是付一卓贴上去的,他抬头看了会儿,开玩笑般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何惜假装生气:“贴个对联而已!你没这么坑吧?”有说有笑进了屋,何惜问他:“你想喝点什么?”付一卓受宠若惊:“白开水就好。”“嗯,这个家里有。”何惜往沙发上一坐:“你去倒吧,顺便帮我带一杯可乐。”“……”付一卓看到冰箱里面有橙汁,就没倒可乐。碳水化合物对身体不好,还杀|精。何惜伸手去接,发现付一卓老是盯着他的手腕看。那眼神让何惜有点发毛,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这个手表,我看着很眼熟,能给我看看吗?”何惜递给他:“你认识它?你知道它是什么牌子吗?为什么这么丑?”付一卓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话,一直在专心研究那一块手表,越看脸色越不对劲。他说:“这可不是个好东西,谁给你的?”“胡天送的。”何惜被他说得心里发慌。“胡天?”付一桌似乎很疑惑:“他送你这东西干什么?我很肯定,这是一个追踪器。”何惜脸都白了,潜意识里选择相信胡天,脑中却不由自主回想起他最近种种的可疑迹象。“你有办法证明吗?”何惜又问。付一卓打开电脑调出网页,何惜对着照片细细对比,样式分毫不差。评论区还有一位姓胡的先生留下了一个赞。何惜心中怒气翻腾,凭着多年的素养压抑着,付一卓又适时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它好像还有监听功能,也就是说……”话来不及说完,客厅的大门被人轰然推开,锁芯崩了一地。胡天大汗淋漓站在门口,神色惶恐无比。那一刻,所有的真相都摆在眼前了。付一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悄然退场。走时特别体贴带上门。何惜想不明白,胡天到底把他当什么了?表面上顺从大方,背地里偷偷搞小动作,用这种恶心的东西拴着他。何惜心里厌恶极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有点陌生。原来傻的从来不是胡天,而是何惜。何惜气到极致,很累,他反而不想争辩什么,把手表还给胡天,冷声道:“带上你的东西,滚。”什么辩解都没用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不论是什么初心,不管有什么理由,那都是胡天的事。在何惜这里,胡天就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胡天呆呆站着,心中不知是平静还是死寂,他将视线转移到那块手表上,然后,他跪了下来:“宝贝,原谅我好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每说一句,他就膝行一步。胡天的眼睛已经红了,却没有流泪,眼中只有一片灰败。胡天知道的,这一次是不同的。他仗着何惜的信任肆意妄为,还妄想乞求受害人的原谅。“我不原谅。”何惜指着门:“你走吧,把你的东西都带走,我这里,你也不要来了。”胡天牙关发颤,问:“你要跟我分手是吗?”“是。”一个字轻飘飘落下。将胡天压垮。他突然想起,何惜总爱跟他说:我们都冷静一下。他听何惜的话,前所未有的冷静。胡天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珍宝,他原以为能携手一生的人,再也不会属于他了。胡天俯身亲吻何惜的脚背。再见,我的宝贝。没有人比胡天更清楚,什么是放手。许之羽握在何惜脚腕上的那只手,就是他一根一根掰下来的。当年知道何惜和许之羽的关系之后,胡天就不再充当电灯泡了。他更愿意一个人去网吧玩游戏。又是一夜通宵,胡天把对面阵营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才一推键盘,没意思。回到家,他鞋都不脱倒头就睡,刚闭上眼,就被他老妈从被子里揪出来。“你瞧瞧这个邋遢样子,被子我不难洗吗?二十多岁的人活得这么颓废,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失恋了?”胡天一脸不耐烦:“哎哟妈,我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哪门子的失恋啊,再说了我都一夜没睡了,你就发发慈悲让我躺会儿吧!”胡妈嘁了一声:“瞧瞧你这个蠢样,我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你手机响了这么久没听见啊?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说完,用鸡毛掸子抽了他一下:“快起来,接电话!”“哎哟,谁啊?随他响吧,不接!”胡天用被子盖住头,耍赖。“好像是一个叫何惜的吧。”胡天立马窜起来,大喊:“妈!手机给我!”接到何惜的电话,胡天换了套衣服,一边走一边想:付一卓咋进医院了?他到医院的时候救护车也回来了,胡天看到付一卓被人抬下来,满头的血。他凑上去问护士:“护士姐姐,我兄弟怎么了?会死吗?”胡天牛高马大,长得又着急了点,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大学生,护士瞪了他一眼:“这位先生,您放心,您的朋友不会有生命危险。”胡天就是来当冤大头的,刚想说没事那我先走了,就被护士拉着去交费,一下子,这个月伙食费没了。付一卓从清洗包扎到安排病房,都没胡天什么事,他在医院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脖子都酸了,胡天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付一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何惜会不会有事啊?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把发烫的手机随手一丢,从付一卓袋子里翻出几十块钱,打车往何惜那里赶。这个地方胡天只来过一次,他不太记得路,凭着记忆瞎蒙,还真蒙对了。楼梯间昏暗,胡天以为它是声控灯,跺了半天脚,一个老太太看傻子般看了他一眼,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206……206……一边默念,胡天一边爬楼梯,挨个看过去,终于找到了何惜的门牌号。他敲了敲门:“何惜?何惜你在吗?”起初并没有回应,胡天以为自己来得不巧,他收回手就要走,耳朵却敏锐地听到一点响声。他伏在门上,听到何惜在喊他的名字。十分虚弱,带着点颤音,还有哭腔。胡天一下就慌乱起来,他拍着门板:“何惜,何惜你怎么了?能开门吗?”“胡…天…”何惜好像在哭“胡…天,救我…”“许之羽在里面吗?何惜你到底怎么了?这门锁了我开不了啊!”听到门外砸门的动静,何惜似乎镇定了一点,他开始描述眼前的情况:“他在,不过他…”说到这里,何惜哽咽了一下:“我现在动不了,你去找房东拿钥匙,或者把门砸开。”胡天下楼找了一圈,没看到房东人,他火急火燎操起一块砖头,咬牙砸锁。整个楼层都是顿物相撞的声音,砸到胡天双手发麻,门锁终于不堪重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