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出城,直到一个时辰后,方才停下。这是蜀中城外的一个小村子,夜幕之下看不到人影,都有遥遥的犬吠传来。四人停下马,借着头顶月色,周青青见秦祯脸色苍白,问:“王爷,是不是刚刚打斗,又碰到了伤口?”秦祯点头:“本来已经好得好不多,哪知不小心用力过猛,人又触到了旧伤。”周青青看了看不远处亮着油灯的农屋:“你先歇着,我去问农家要点水和食物。”聂劲道:“我跟你一起去。”周青青想了想:“我怕你吓到人家,你在这里照看王爷,我和冯潇去就好。”聂劲点头。这是一家典型的农户,两三个孩子正在门口与大黄狗嬉闹,屋子里一对夫妇正在烧水。看到有人走近,小孩子笑嘻嘻地叫父母。夫妇走出来一看,却有些防备。周青青道:“我们路过此,遭到山匪打劫,好容易逃过一命,不知大姐能不能给我们一些热水和吃的。”淳朴的农夫点点头:“这一带山匪是很多,二人逃过一劫算是大幸。两位稍等,我这就给你们拿水和食物。”借着豆大的灯光,站在门口的冯潇,目光再次落到周青青手臂上,沉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白丝绢:“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包起来。”刚刚一路奔跑,周青青并未在意手上的伤口,经他提醒,方才感觉到痛意。她笑了笑:“多谢了!”冯潇的动作很轻柔,巴扎完毕,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轻笑了一声:“该说谢的是我。你贵为王妃,却挡在我一个下人的前面。”周青青笑:“出门在外,大家就是朋友,没有身份的差别。”两人正说着,农妇拿着一个装满水的葫芦和几张饼过来,递到两人手中。这农妇大概将两人当做夫妻,又好心嘱咐:“这么晚了,两位还要赶路么?要不然就在寒舍住下,家中还有一张多的床。”周青青笑道:“多谢大姐,不用了,我们还有朋友在等着。”农妇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两人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想起口吹树叶的声音。那曲调有些熟悉,周青青好奇转头看去,只见门口玩闹的三个小孩,其中一人正拿着一片树叶在吹着。周青青咦了一声:“那曲调是不是跟你吹的那思乡曲很像?”冯潇点点头:“原来这是蜀中小调。”周青青随口问:“你跟谁学得?”冯潇道:“以前做马奴时的一个同伴,想必他是从蜀中流落到西秦的孩子。”周青青未做多想。两人拿着水和干粮回到原处,秦祯和聂劲已经生气了一堆篝火,两人正盘坐在火边,不知低声说着什么。听到人回来,秦祯回身招招手:“有吃的么?我快饿得不行了。”周青青走近,给他递了一块博饼,没好气道:“活该!”秦祯乜了她一眼,笑道:“我怎么就活该了!”“谁让你来什么蜀中的?你别忘了你父亲当年可是屠城灭门的罪魁祸首,十八年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够一些人记着那血海深仇,你这个仇人之子跑来这里,不是羊入虎口么?”秦祯咬了口饼,不以为然:“你觉得我是羊?”周青青哼道:“你是不是羊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该把我们几个也拉上。”秦祯一口饼噎在口中,斜眼看向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夫妻一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夫唱妇随你不懂么?”聂劲低笑了一声:“王爷小姐,你们就别吵了!”秦祯阴阳怪气笑了两声:“我哪里敢跟你家小姐吵,没见都是她在怪我么?”周青青也笑:“对啊,我就是怪你了如何?说什么带我来游山玩水,明明就是带我来被人追杀。”她说这话的时候,秦祯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她手上的左臂,脸上本来的笑意滞了滞,凑过去皱眉问:“你受伤了?”周青青摇摇头:“一点小伤而已。”冯潇轻咳了一声道:“刚刚在客栈后院,我和王妃去牵马,遭到两个黑衣人偷袭,王妃挡在我前面救了我,所以才受的伤。”秦祯淡淡看了他一眼,嗯了声,往周青青身边挪了一点,拉过她的手:“我看看。”“嘶!”秦祯立刻松开她的手:“一点小伤就别叫疼啊?”周青青瘪瘪嘴抱怨:“你不碰我,我也不会吱声。”秦祯讪笑两声,戏谑道:“看不出我家王妃还是个女中豪杰啊!”面瘫聂劲见两人这般斗嘴,也忍不住笑出声。几人随便吃了点东西果腹,休息片刻后,秦祯转头看了看周围:“我们继续赶路,争取明早到下一个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