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白落梅还在办公室翻阅文件,似是强压着自己的不耐烦,她最终还是没忍住:“赶紧他妈的给我去查!那个女人说她失忆了当天的事全部记不起来!尸位素餐的狗东西,你们到底有没有良知!”“失忆请找脑外科,脾气不好去看心理医生。”宗鸣不怒反笑,躺倒在床看向天空中的飞鸟,“良知嘛,不断出现死狗的时候,也没有见你们多有良知。”“人和狗本来就不一样!”没等白落梅把剩下的话说完,宗鸣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翻身爬起,刻意将被褥弄乱,这才挂着笑容走出卧室:“易东流,荀非雨去哪里了?”暴露在阳光下的易东流没有表露出分毫的不适,他亦步亦趋跟在宗鸣身后:“荀先生去坠楼事件的现场了,江小姐也出门了……说是有朋友在成都拍戏,想找个机会进入潘雨樱的病房,让她无戒备地给您看看。”“多此一举。”宗鸣走到一楼随意拨弄着盆栽枯黄的叶片,突然发力将其碾碎在指尖,“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等尝到恶果才开始向神祈祷。看不到和看到,易东流,你说哪一个更可悲?”“宗先生,对于人来说,看到却不行动才最为可悲。”易东流勉强笑着,身形却因为宗鸣冷淡的视线而颤抖起来,他死死咬着苍白的嘴唇,像个冒死进谏的大臣,“抱歉宗先生,但易某仍有一言……狗见人死,亦会食其尸身。”话还没说完,易东流周身的压迫感顿时一轻。他长长松了口气,却看到江逝水抱着一束花冲进了医院:“狗哥呢!狗哥呢!”“我在二院住院部楼下,带上东西过来。”荀非雨挂断电话,拉下口罩接过狗仔递的烟,“煊赫门?你们混得有够差的。”他摸出一包软中华扔给戴鸭舌帽的狗仔,岔着腿坐在花坛上斜眼看这栋住院大楼。白色墙壁上挂满或红或绿的爬山虎,墙皮因潮湿的缘故偶有脱落,其中两块正好落在他的脚边。荀非雨本意是想进大楼看看,但刚到这栋楼下,他就发现了和自己打扮无比相似的一群人——狗仔。套近乎这种事情荀非雨倒是熟稔,两根烟的功夫这几个人便信了他是一个微信公众号的“取材人”。荀非雨挑了挑眉,接过另一个男人扔来的火,跳下花坛蹲在下水井盖边,头碰头地抽烟:“哥几个有料吗?”“大家都是干这活儿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搓了搓两根手指,“懂吧。”要钱?荀非雨哼笑一声,也不掏兜,只是用大拇指对向大门:“进去拍,走吗?”“找,找死啊。”其中一个瘦小的狗仔说话结巴,“你,你新来的吧……那个女的,是,咳,婊子啊……大的工作室都收了,收了封口钱,就我们这些小报的,蹲出院呢。”“你有路子?四层保镖和警察都蹲着,”鸭舌帽瞟了荀非雨一眼,“前天有一个竖着进去,昨天横着躺在天府三街,腰椎被一群地痞流氓打断,送到医院前就死求了。”他见荀非雨面无惧色,似是轻蔑地笑了笑。鸭舌帽拽起荀非雨走到墙后,扔来一张纸条,他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说:“五千,打这个电话。”“五千连张裸照都买不到。”“你很懂行啊?音频,进去那个是我徒弟,在里头弄了个耳朵。”“不值。”“情史一起打包,加一千给陪酒照片。”荀非雨瞟到宗鸣的身影不免有些讶异,他歪头故作思考,笑着拍拍鸭舌帽的肩膀说:“你电话我留着,晚上联系……钱不是问题。”“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抱着花束的江逝水缩在宗鸣的身后,探出个头看向跑过来的荀非雨。一到正经医院附近,江逝水周身都觉得不舒服,她攥着宗鸣的衣角往楼门看了眼,这才拿出手机冲荀非雨晃了晃:“走吧,跟我进去。”荀非雨鬼使神差伸手揉了揉江逝水的发顶:“找你导演哥哥去了?”“我哥跟这种女人不熟,”江逝水用词颇为嫌恶,她咬着嘴皮小声说,“《乍见之欢》那部电视剧的反派,嗯,演反派那个角儿叫胡杨,以前和她很熟。”早上江逝水再三确认后才联络上在成都拍戏的胡杨,那人跟潘雨樱共同参演《荒野的呼吸》,却因为炒作cp一事下车。等江逝水说明来意,胡杨才叫停化妆师,独自走到片场角落,让助理把江逝水叫进来:“这样儿吧,我先给雨樱的经纪人知会一声,然后给你写个小卡你给插到花束上面儿去。你就说你是我助理,过来替胡杨探视她的情况,能不能进去我也不知道。看在肖老师的面子上我才帮你乱来啊水姐儿,偶像嘛,看一眼就行,你可别干什么过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