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有一次她在这里过夜,那天他们做得很激烈,结束后她就累的睡着了,可半夜不知怎的就醒了过来。
他不在身边,又算是还陌生的地方,她有点害怕,鞋都没穿就出来找他。
然后便看见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抽着烟发呆,挺拔的身影那般的落寞,深重。
她走过去后,问他不睡觉在想什么?
他半天后才回答两个字给她:家人。
家人。
那是四年多里第一次,她听他主动提起家人。
从爸爸那里看过一些他小时候的资料,很开朗很爱笑的一个少年,跟现在的他一点也不像,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听说就连当初去帝都读军校的路费都是他的邻居凑给他的。
那个时候,他一定很苦很苦吧。
战景熙思忖着,忽然地就很想抱抱他,然后下一秒,她就扑在了他怀里,声音轻轻的,“周保镖,对不起。”
很快,头顶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是我该跟大小姐说这句话才对。”
“嗯?”景熙迷糊了下,“为什么?”
“不是说是被我骗去扯了证?”
“……”
纤白的手指用力戳了下他心口的位置,她语气娇娇的,“那你说,你有没有骗我?”
周砚川没回答,片刻,他缓缓地推开她一些,闲聊般的口吻,“如果我骗了你呢?”
客厅这里只开了落地灯,是她前几天新买回来的,色调很暖,他穿着白衬衫坐着这里,大概是在家里比较放松,英挺的轮廓看起来没有了在外面时的那种冷厉,反而是多出些难以形容的痞气。
映着他那浓密的寸头,战景熙想,如果他此刻嘴边再叼根烟的话,那妥妥的一个坏痞子形象了。
氛围太好,她也就没怎么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就那么随口一答道,“能骗我四年多都不露出来一点点破绽的话,那算是你周保镖本事大呀,不过我这个人吧,最容不下别人骗我了,尤其是最亲近我我又很信任的,假如有一天你真的骗了我的话,我就……”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下,眼神坏坏地往他皮带下面看,奶凶奶凶地道,“先废了你第三条腿,再把你打残,然后做成人彘!”
周砚川,……
“你舍得?”
“你都舍得骗我了,我为什么要舍不得这样对你?”战大小姐理直又气壮,“再说你不骗我的话,不就这些都没了,不然你当大小姐那么好欺负的吗?”
她一双猫眼睁的大大的,明明嘴上说着这么狠的话,可眼神里那种清澈的愚蠢还是那么明显,真就直差在脑门上刻上我很好骗四个大字了。
很多时候,周砚川不得不承认的是,富足的战大小姐真是可爱又天真,蠢蠢的天真。
让人看着碍眼,厌烦,更愈想快一点摧毁。
可惜,时间总是过得这样慢。
到她二十二岁,还有整十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