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朝端了面前的甜点起身,对他说道:“我还是上去看看嫂子,你自己坐着吃吧。”
周怀年摸出烟盒来放桌上,故意哼了一声,“不吃了,我也犯烟瘾。”
穆朝朝横他一眼,凶里凶气地说:“我看我有必要找你的私人医生聊一聊了。”
周怀年笑,把烟又收了回去,“行,我给你安排。”
ps: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
惊喜
自那日以后,穆朝朝果真随着苏之玫去听了一场戏,还认识了在上海滩名噪一时的楼老板,也见识到了苏之玫捧角儿时候的出手阔绰。一托盘的袁大头,少说也有五百块,就那么一晚上,全赏出去了。穆朝朝只要想起,便不由得替周怀年肉疼……
后来苏之玫还想带她去玩牌,穆朝朝便吓得给推托了。从前听说有钱人玩牌,几圈下来就能输进一套房子,以苏之玫这样的做派,输了赢了都会是个让人承受不起的可怕数字。穆朝朝只是会玩,哪敢跟她们这种富太太动真格的,况且她的身家都加在一块儿,大约也抵不上人家玩两圈的牌资。
不过,几天接触下来,不能说她与苏之玫是真正亲近了,但至少她也能稍微看清了一些这个看起来性情古怪,实则又有些单纯的女人。若是没有她,周怀年大约是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吧……
想到这儿时,她不由得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周怀年。今晚她要陪他一同去赴饭局,这是她早就应下的事,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今晚就穿上了新制好的西服,宛若一个心急的孩子。
汽车还在行驶中,身边的女人已经看了不下他七八回了。周怀年被她看得耳根都快烧了起来,于是拉过她的手假装威吓:“不许再看了,再看就对你不客气了!”
穆朝朝偷笑,并用调侃的语气对他说道:“周先生今日怕是要上教堂里结婚,穿得这样隆重,我都快认不得了。此景难寻,须得多看几眼。”
周怀年打她的手,没好气地说道:“这身是你挑的,我特地为你穿了,你怎么还揶揄起我来了?”
“没有,没有揶揄。”穆朝朝笑着伸手替他理衣领,“周先生穿这身特别英俊,都要把电影里的明星给比下去了。”
周怀年捏住她的下颌,轻晃了两下,“贫,就数你贫。”
万源饭店的包厢里,已经有两位穿着考究的绅士等在那里。一位是周怀年的私人医生聂邵文,另一位是做对外贸易的徐家齐。两人私交不浅,正在包厢里互相打趣时,见到一身西装笔挺的周怀年走了进来,俱是大吃一惊。
“老周,你……你这是……”聂邵文站起身来,将他好一番的上下打量,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徐家齐惊讶过后,坐在位子上不由得发笑,“我说什么来着,这世界变化如此之快,连我们周先生都开始顺应潮流了。”
周怀年不理会这两人,将走在自己身后的穆朝朝拉到自己身边,这才说道:“二位未免太不礼貌,没见到这里有女士在场?”
穆朝朝今日也是一身小洋装打扮,头发是新熨过的波浪卷,用一条丝绸的发带束着,荡在脑后,像一位刚刚留洋归来的女大学生。然而她脸上略带羞涩的笑,又恰是最怜人心的。
两位男士的目光都在这位美丽的女士身上,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怪不得周怀年那么一个常在百花丛中走的人,却是从来不让片叶沾他身啊。
“哟,这位是……”聂邵文早知道周怀年今日要带谁来,不过是在故意装傻。
周怀年白了他一眼,带着穆朝朝向徐家齐那儿先走了过去。徐家齐见两人过来,这才微笑着起身,“你好,我叫徐家齐。”徐家齐向穆朝朝伸出一只手,一句话的自我介绍里没有中国人那套“免贵”“鄙人”的礼貌谦语。
穆朝朝微笑,伸出一只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许先生好,我叫穆朝朝。”
聂绍文听得乐,也凑过来,要与她握手,“你好‘朝朝暮暮’小姑娘,我叫聂绍文。”
这话说得周怀年脸上一烫,拄着唇假装咳嗽起来。穆朝朝倒是惊了一下,原来眼前的这位就是周怀年的私人医生,想起自己曾说过要与他好好聊聊的玩笑话,这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大方地伸出手去,与他握了握:“你好聂医生,我听过您的名字。”
“哦?是吗?老周都说我什么啦?”聂绍文眉毛一挑,看向她身边的周怀年。
“没说什么,说你家里有五房姨太太,准备向政府告发你。”周怀年终于逮住机会,给了他一个“反击”。
聂绍文皮糙肉厚,哈哈一笑,说道:“那敢情好,就让政府来替我解决一下家庭问题吧,我正头疼得紧。”
“美得你!我看给你关进去改造改造才是正经。”一旁的徐家齐帮着周怀年搭腔,推着聂绍文要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嘿,你们俩倒是合起伙来了!走了走了。”聂绍文佯装生气,脱了西装外套便走了出去。
穆朝朝见他如此,心下担忧,低声问周怀年:“聂医生真走啦?这样不太好吧?”
周怀年将她带到一个空位上坐下,自己也坐到她身边,并不在意地说:“走不了,菜上齐之前他就得回来。”
“是的,穆小姐请别担心。”徐家齐微笑着,起身为他们两人沏水。
几人坐下饮茶,不过半盏,聂绍文这便风风火火地又回来了,“嘿,你说气不气人,我说给朝朝小姐点个他们店里的招牌冰激凌吧,饭店经理居然告诉我冰激凌机子坏了,我这想献个殷勤也没法献了,真是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