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翻过一页,看着剧本上边勾画了蓝色荧光的台词。再看看吧。看看他的好感能到哪一步。看看是不是多巴胺在一时作祟。看看他要不要畜生到,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下手。白路看着台词,一页一页翻过,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今天排不到的场了。他看到剧本上的标的搂腰,翘了翘嘴角,嗯,畜生。今儿他要拍的场大多是在这戏园子里的,他登台,开腔。就是在这戏园子,他开始了和小少爷的纠葛。初见,眼神扫过谈笑风生,穿堂而来的小少爷宋辞。再见,被这宋辞从头关注到尾,他只觉得这富家养出来的孩子,还当真是不谙世事。三见,宋辞溜进后台,看见他厚重的戏妆下的真面目。他时隔几日再登台,宋辞就撑着下巴盯着他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这一台戏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唱的索然无味。从这儿开始,感情就变了。宋辞一腔孤勇横冲直撞,他心口就敞了那么一条缝,宋辞就顺着闯进来,在他心里安营扎寨了。他们后边有四见、五见、有许多见。有以小少爷和戏子身份见的,有以宋辞和沈游的身份见的,更有,以爱人的身份见的。在这里。有他沈游,被嘲被讽,挺直了腰杆的不悔。他的宋辞,数不清的笑与苦,不屈与坚定。温茶到底还是乖,也没别的想法,临到了对戏了,才在副导的通知下往白路的休息室走,去听王导给他们讲戏。这要换了其他哪怕有那么一点儿心思的艺人,听见白路那句“觉着没意思了就过来找我对戏”,绝对的是马不停蹄的就得过来敲门了,至于进了门之后,是真对戏还是别的怎么着,那谁能知道呢。“对过戏了吗?”王导喝了口张茂实递过来的姜茶,拉了把椅子随处一坐。白路摆摆手,把他跟前儿拿着姜茶的手挥走:“没,这不等你呢。”“你俩是主角,对戏还用我给你俩挑时间?”王导抬起眼皮子瞄了他一眼:“怎么着?你这被动惯了的,还等着人小孩儿也跟对你有心思的那票人似的那么主动?”白路笑了声:“哪能。”“前边没什么难度,你这让我们提前一两个小时对戏,是想念叨我们俩谁不行?”王导把纸杯子撂桌子上,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人。说演技这事儿,他怎么说也说不到白路身上,温茶呢,演技好归好,虽说称不上精湛,但是在新生代里绝对是棵好苗子,好好较较劲,比他平时水平绝对能高上一大截,至少不用白路压着自己的路数。加上形象契合度高,他也满意。门被敲了两下,王导和白路一块儿抬眼。因为等着温茶来,门就没关,厚重的军绿色门帘被撩起来又快速放下,趁机钻进屋的寒气呼啸过一圈,又消失无踪。“进来坐,以后来不用敲门,没这讲究。”白路往自己身边拽了个椅子,不顾张茂实那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儿。温茶弯着眼睛客气的笑,唇红齿白的模样煞是好看:“谢谢白路哥。”王导脑子里映出刚才温茶卷帘进门的场景,神采飞扬,明眸善睐。举手投足间利落贵气的劲儿,像极了他宋辞未遇见沈游的这小二十年,逍遥自在,举世无忧。☆、你等着看我不收拾你的。王导想起一出来就是一出,临到讲戏的时候了,把剧本分镜头改了。“这儿,撩帘子这儿,本来是应该伙计给撩开,现在,你自己撩。”王导指着剧本,抬眼看了下温茶:“你手好看,骨形漂亮,又白净,跟帘子映一块儿有吸引人眼球的美感。”“可惜了不是夏天,要不然还能给你配柄檀香扇,风流自在的。”王导感慨了一声,往温茶手上又看了一眼,这演员可真是找对了,处处细致精巧。要是没人说似的吧,也就不往手上看了,王导一提吧,就开始都往手上看了。温茶被他们看的觉着不自在的慌,一边儿特别情真意切的说着“您接着讲”,一边悄默的把手往衣服里缩。白路被这小孩儿可爱到了,低头一笑,眼神落在剧本上,余光却还是瞥着温茶露出来的那粉白的指尖。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温茶的手好看。温茶哪都好看,手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手指修长白皙,有细微的小动作的时候,能看到微微凸起的骨络。昨天晚上,温茶举杯的时候,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左掌右侧面,腕骨上方两指宽的地方,有一颗精巧的痣,是浓郁的墨色,点在温茶雪似的的肌肤上,尤其的性感。那颗痣给他的感觉,就像电影镜头里有暗指寓意的黑丝带一样。白路又想到了温茶落在他这儿的耳夹,不自禁的笑了一下,小孩儿是挺乖的,可不乖的地方,也不少。“你不爱听戏,不常来,戏园子翻新以后你听说入冬的时候来了个一唱成名的新角儿,觉得新鲜,今儿就特意过来看看。”“你往里走,看见台上还是那个多少年没变的老旦,觉着没劲儿,正打量着这翻新了的园子的时候,满堂的吆喝声给你吸引了。”王导看着温茶,卷起的剧本指着白路:“他上台了。”“你草草寥寥的看了眼,没觉着这青衣哪担得起名角儿的称号,要非说哪不错,就是——身条儿好。”青衣的扮相大都是庄重的青年或者是身份各异,姿态各异的妇女。白路的扮相则是后面那种。温茶点头,目光没好意思往身边坐着的白路身上看,但是昨天晚上他扶着喝醉了的这人走的时候,他自己心里有底儿,是没能避免的搂着白路哥的腰了。白路哥大半个人都靠他身上,该感受到的,也都差不多了。身条儿是挺好的。浑身的气质,也挺让他招架不住的。“就是让你在人身上多看两圈,不用不好意思。”“你只管看就行了,他脸皮子厚,禁得住你看。”王导虽说是个糙汉,但是该细腻的地方也是挺细腻的,一看,这小孩儿,嘿,耳朵还有点儿红,这纯情的呦。说让这小孩儿多看人两眼都脸红耳赤的,这要到时候真到吻戏还有那一场床|戏的时候,那可真是有的磨了,老大难啊。白路让王导说了也浑不在意,从剧本里抬起头来,看向温茶,还别说,这小孩儿,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主儿。耳朵根儿通红,再让他和王导这俩脸皮掐不透的一块儿注视着,脸也有红的趋势。白路见这小孩儿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去,用尽可量正常的嗓音和音量应了声“知道了”,一下就心软了。暗地里捅咕了王导一下,示意他接着往下讲,一会儿眼神儿的事儿他来解决,才算让温茶躲过了当场练习眼神怎么在白路身上溜两圈怎么和白路对视这一劫。王导讲完戏拿着分镜又点了几处,给了他们一个小时雕琢的时间,一个是雕琢雕琢台词和表现,另一个,就是给这俩人点儿时间,琢磨琢磨这眼神儿的事儿。今儿肯定是能拍着二见这场的,眼神要不行,要绝对是没戏的。只不过外边的景,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全布完,全规整好,还得另说。白路的妆也没化,戏子妆厚,前一天拍完的时候就觉着脸上痒了,镇静了一下除菌抹药之后好歹是没长出痘来,王导也顾虑着男主演的脸,说能晚点化就晚点化,要不然一闷闷一大天,脸上要真跟接茬似的长好几个痘,对以后得拍摄不大妙。张茂实代白路送了下王导,化妆师得了消息过来准备着给白影帝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