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母亲陆梦非卖了自己。但凡她出点成绩,母亲都要想办法让父亲知道,不是邀功,而是出口气似的,“我一个人不是把女儿教养得很好?”松寒又想到了葛村中学的那群孩子,想到了葛画。她那样努力,在父母都不支持的情况下抓住一切机会扩展眼界,利用所剩不多的闲暇时间学习。孔垂堂这个条件要是给葛画,那孩子早就拿到常春藤的offer了。这会儿小九发来了一张图引起了松寒的注意,随后她问,“你有空接语音吗?”“我接个电话。”松寒觉得开着地暖的房间热得过分,她出了些汗,走到阳台接听了语音,“你知道小画画干了什么?和她爹直接干了一仗,脸肿得像小猪头!”松寒再次打开那张惊心动魄的视频截图,“你怎么又知道了?”“过年放假我闲着无聊啊,想看小画画喂的猪,没准儿下次她给我带农家猪腿呢。结果开了视频我马上看到她的脸……哎哟……”小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孩子太好玩了,怎么和自己老爹打架。我问她赢了没,说最后还算赢了。”松寒皱眉盯着葛画,“你……你怎么老这么关注她?”大过年的呢,这做爹的也下去手?“咦——”小九音调拖得老长,“我们公司的小鲜肉,我当然要多关注。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学生。”“……”松寒无言以对,“好吧,你是boss。”她说,“我被这张图吓到了,晚点再说吧,我现在也有事要处理。”她回到客厅,看着孔维统,“爸,我在公司一个月两万,两倍工资一个月四万,一周上十个小时的课程。您看行吗?”“这……”赵晶失色,这不和抢钱一样吗?孩子学校的顶级老师也才这个价位,陆松寒一个学生怎么要价这么高。孔维统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从容,他嘴角抽搐了下,“四万……”四千他都要想一想。抠门不因为身家多少而发生变化,这是他的凤凰本色。“对吧,这样算的话,一点性价比都没了。我的时间也很值钱的。”松寒回到玄关穿鞋,“不好意思了爸,垂堂的英语我教不了,其实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时间的关系。我建议您再去他学校问问老师的建议吧。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我先回去了。”“诶……饭菜准备好了,就在这里吃啊。”赵晶急着喊住松寒。这顿饭可太贵了。松寒笑着摇头,“谢谢您了,我妈一个人在家,过年我难得多陪陪她。赵姨你们吃吧。她和沙发上长着毛绒胡子的孔垂堂招手,“垂堂,加油哦。”脸上的笑容一直贴到她走出这栋楼才摘下,累心的松寒又打开手机看了眼葛画的猪头脸,问了句,“葛画,伤怎么样?痛吗?”葛画回得非常迅速,“不痛了,老师你怎么知道了?”松寒撇嘴:我怎么不能知道?样样小九都比我早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着这事?怎么和你爸爸打架?”葛画怪不得语文成绩不能长进,她毫不修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地回答,“他偏心太狠,揍我又疼。我受不了,就打回去了。老师,在我们乡下,拳头比道理好用。”在城里,拉下脸比虚与委蛇好用。松寒心说。和葛画第一次通过微信视频就是要仔细观察她的五彩脸,女孩的眼睛被肿了的上眼皮和下眼睑挤成一条线,她还一本正经地安慰松寒,“老师,真没事儿。这点痛不算什么。我扛打,过两天就恢复了。”她更担心的是紫薇的耳朵,让村口卫生室的社区医生看了还不放心,她就顶着这张脸带妹妹去了医院,好在紫薇不是耳膜穿孔只是皮肉伤,听力没受到影响。医生见葛画顶着头上的两个大包,“你这儿上哪儿斗殴的呢?”“我说我练散打的。”葛画还知道和松寒开玩笑,她自己露出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嘴角的伤口被笑裂。“这个家……你们以后要怎么办?”松寒担心的是这个。“没事儿老师,”视频里少女眼内绽放着光亮,“村支书作证,我给我爸面子不在外提这事儿,他们就让紫薇读书。还有老师,刚好我也想请您转告我的资助人,大学我不需要她的资助了,因为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和助学金,也会有比赛补贴奖励。小九姐姐说,我兴许还能拉出去拍几张照片做什么平面模特,我更可以去做家教挣钱,我可以养活自己的。”怎么还有现成的资助不要,非得自己去贷款的。松寒劝她,“你也不必让自己那么辛苦,再说资助人条件许可,又不要你还钱。”“要还的。”葛画看着陆老师,伸手下意识摸了下嘴角,“正经钱都是人家努力赚来的,我不能拿着人家的还觉得理所应当。我读高中的这一万多费用我也会还给资助人的。”她说得很坚决,似乎已经考虑过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