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没有多少担忧的情绪,反倒透着几分迷茫。一个月后,陵德湖。湖面如镜,偶尔飞掠过两三只褐色的水鸟,芦荡连绵,柔软白絮似波涛般随着清风荡开,景色怡人。岑熙惊叹道:“飞花阁主阁竟真的在湖心岛上?”江无昼道:“我不早与你说过?”“我还以为到了岸边后,要乘舟去岛上,没想到有陆路能直达湖心岛。”岑熙道,“不过,来的时候似乎瞧见了码头。”“嗯,从前走的都是水路。”江无昼穿着那一身翠绿长衫,扮作晌清欢的模样,神色也不复以往的温和,冷淡道,“这条长堤,是六年前才修好的。”岑熙将车帘掀开一角,张望道:“那码头是弃置了?多可惜,这么好的湖光山色,正适合乘舟游玩,不如改日……”“我晕船。”江无昼打断道。岑熙怔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晌清欢晕船。“还有,我不喜被人打扰,在岛上的时候安分一点。”岑熙有些紧张地瞅了他两眼。他还是不太习惯江无昼这副模样,冷漠且傲慢,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仿佛跟自己多说半个字都是浪费。飞花阁阁主竟是这种脾气吗?不过听说上代飞花阁主故去时,晌清欢还是个少年,认祖归宗尚不满两年,阁中许多人都没把这位少阁主当回事。若不是当时白云派暗地里竭力帮扶,再加上江无昼确实没有相争的意思,这阁主位置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经历了这种明争暗斗,也难怪他不愿与人亲近。“到了。”岑熙正想得出神,闻声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跟着下了车,差点绊了一跤,顺手拽住了江无昼的衣袖才站稳。江无昼轻轻一蹙眉,迅速抽回袖子,转过头去。那细微入里的表情,似是嫌弃又像是不屑,简直将飞花阁主冷傲的姿态演得惟妙惟肖。“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与白衣无面认识的?他来信说不日就要回岛,既然你与他是旧识,便先在岛上小住一段时间吧。虽说是客人,但也不能违了岛上的规矩,可记住了?”岑熙冷汗都要下来了:“记、记住了。”“哟,是阁主回来了。”江无昼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方怀远从花树小径里转出,穿着一身流云纹的浅蓝长袍,眼含笑意,彬彬有礼道:“许久不见,不知阁主可好?”“很好。姚掌门近来身子如何?”“有劳阁主挂念,师父他老人家硬朗着呢。”干巴巴地寒暄了两句后,江无昼淡淡地扫了眼身边的人,道:“怀远来岛上,为何不曾知会于我?”“阁主莫怪,我也是前日才到的。这几年不知何故,两家有些疏远了,师父他有些担忧,正巧门中无事,便派我前来走动走动。”“阁中琐事缠身罢了。”“这几年来江湖上流传着不少有关白衣无面的奇怪传闻,我来岛上后,也听说江公子许久未归。”方怀远不紧不慢继续道,“难不成,江公子真的……”“他这两日便回来。”江无昼打断道,“那些荒唐传闻,不必理会。”“哦,这样么?我记得三年前,阁主不慎中了毒,所幸并无大碍,下毒之人是谁也没找到,最终不了了之。”方怀远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恶意,“但白云派甚是忧虑,师父命我去查清这件事的原委,却不知为何缕缕遇到阻碍。就在一个月前,我无意中从玄宗弟子口中得到了一则消息。”……来者不善。江无昼不动声色道:“什么消息?”“当年阁主中的乃是无解之毒,沾之即死。”方怀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那便奇怪了,如今站在这里的,又是谁呢?”作者有话说:小猫咪是不可以带着出门旅行的!花崽除外,它很勇江无昼彻底冷下了脸。“我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无昼曾给了我一枚护心丸。你今日是怎么了?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诸位有所不知,那奇毒是玄鸟所创的独门秘药,至今无解。除了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救下晌清欢。”方怀远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江公子善于易容,这阁主也是扮得像模像样,偷梁换柱瞒天过海整整三年,在下佩服。”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江无昼叹了口气,又觉得这时机实在过于巧了,好笑道:“无中生有,胡言惑众,怀远,即便你是姚掌门最钟爱的弟子,这次恐怕也不能善了。你若还有什么话,等到五天后的洗尘宴再说吧,到时我会与白衣无面一同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