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管家,程希雨的父母在一楼小会客厅坐着,见她们进来微微颔首。leo将她们带到二楼,程希雨的房间在南边,里面隔出几个功能房,程希雨仍在化妆,准备拍晨袍造型。
伴娘们一时无事,可以玩一会儿手机。
周小谜问leo客用卫生间在哪里,他指了指走廊尽头。
周小谜带着自己的小包包过去。她平时不怎么穿高跟鞋,现在脚后跟一片火辣辣地疼,才一会儿功夫,就磨破皮了。她打算贴个创口贴。
从卫生间出来时,她补了下口红,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准备离开时,她听到压着怒气的男声——
男人
“如果再这么不长脑子,就直接退学回家吧,我丢不起这个脸。”
“这次是你运气好,审稿评委直接联系到我了,你可以撤稿。否则呢?上黑名单,你的学术生涯也就结束了。”
“知道错了?当初投稿的时候问过我吗?”
“行了。等我回学校再说。”
……
周小谜被迫听了会儿电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地看向外面。
淡淡的烟味飘来,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窗边打电话,他的身形修长,内穿白衬衫,领口扣子被解开两颗,显示着主人略不耐烦的情绪。手指随意夹着根烟,却没有怎么抽。
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深邃的眼睛,英俊却不凌厉的面庞,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他是商人的穿着,却没有金钱的气息;尽管正在发火,仍有种不疾不徐的温和气质。
周小谜没想到男人会转过脸来,跟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男人的眼神里有探究,和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心中的警铃大作,赶紧纠正自己探头探脑的猥琐姿势。她整理好裙子,走出卫生间,结结巴巴道:“您、您好。”
男人挂了电话,随手在金属垃圾桶上摁灭了烟,问:“程希雨的朋友?”
“嗯嗯,我是伴娘。”周小谜直觉生气的陌生男人不好惹,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她绽出一个招牌式的甜美笑容,“打扰您,我走了。”说完便飞快地开溜。
程希尧不知道她跑什么,清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闪进程希雨的房间。这里有洪水猛兽要吃人吗?
不过被小姑娘这么一打岔,胸口的闷气倒是消了一些。
他鲜少发火,更不会对学生直接说难听的话。但有些学生的肆意妄为程度之严重,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可能影响整个学院声誉。
不懂事的学生训也训过了,还能怎么办?下午回学校收拾烂摊子。
接亲的环节很简单,伴娘们简单藏了下婚鞋,问了几个问题,便放新郎一行人轻松过关。
新郎许亦北与程希雨看上去极其登对,接亲、改口、出门,一切都完美得有点不真实,谁也拿不准这对新人是要结婚还是演戏。
到逸海酒店后,伴娘们陪着程希雨换造型穿主纱。璀璨的婚纱上身,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周小谜将主厅厚重的大门推开,灯光倾洒,如流水般欢畅的钢琴曲一秒不差地响起。
宾客满堂,掌声雷动,单反快门的咔嚓声伴随闪光灯疯狂响起。周小谜跟在新娘身后,昂头挺胸,亦步亦趋,兢兢业业地当好自己的群众演员。
程希尧确实是感到百无聊赖。
结婚这件事,无非是男女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婚礼,则是一场灾难,一场冗长无趣的、被闲杂人等绑架的闹剧。
这场闹剧已经持续了小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停止的征兆。司仪的台词冗长无聊,居然能从如此贫瘠的故事中,升华出爱情的感悟。证婚人发言,父母发言,伴郎伴娘发言……
他靠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亲友席,能清晰地看到台上程希雨眼中闪烁的泪光。
他姐不去当演员,确实可惜了。
leo在台下监场,看着舞台上的完美呈现,满意极了。
伴郎伴娘站在舞台两侧,周小谜努力保持微笑,待会儿走完仪式还得跟着新人挨桌敬酒。因为她酒量不佳,leo给她安排的活儿是拎着红酒,随时准备添酒。
周小谜给自己暗暗打气:加油!坚持住!要有职业精神!要对得起新娘子的丰厚报酬和漂亮小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