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半月,已然进了河南开封境内,也不知程老爷是有什么关系,这一路顺风顺水再没有人来捣乱。
谢曜敲敲小腿,估摸着伤势该要好了,改日得找个时候向程老爷辞别。这段日子里天书一直没有吃到书籍,谢曜每次借着大小便时间找他说话,却从未得到回应。谢曜心下惴惴,但因为有人在旁,只得强压下来。
“谢曜,你还吃不吃?”程瑶迦拿起一个桂花糕递到谢曜面前,细声询问。
谢曜嘿嘿一笑,正要伸手接过,马车忽然猛烈一晃,程瑶迦手一抖,那桂花糕“啪”的掉在地上。
“哥几个借道此间,一时间用尽了盘缠,还请这位老爷赏点钱花花!”
马车外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程瑶迦全然不懂,撩开帘子,探头问:“爹爹,可是到家了?”
谢曜忙一把将她拽进来,食指抵在嘴上做出“嘘”的姿势,他若没猜错,这是遇上抢劫犯了!
只听马车外忽然有人“哎”了一声,说:“这位老爷,你马车里坐的什么人?方才那小妞儿是你家丫鬟么?”
程老爷声音发粗,显然是隐有愠怒:“那是老夫小女,不是甚么丫鬟!四位来求财,我也不是吝色之人,保军,把银子给他们。”
谢曜一听,心下了然,显然有四个人一起拦路抢劫来了。程老爷不愧是走南闯北多年的商贾,这些人要钱就给他们钱,只要不伤人。
但一个细嗓子道:“啊哟,我瞧小姐美丽的紧,那可否请那位小姐下车,兄弟几人给她行个礼见。”程瑶迦听到此话脸色刷的变白,无措的看向谢曜。谢曜想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慰,程瑶迦却往后缩了缩。谢曜干笑一下,手腕一转拍了下自己脑门儿:“别怕,程老爷肯定能将他们打发了。”
程老爷道:“小女蒲柳之质恐怕污了四位眼睛,还请拿了钱行个方便罢。”
“你这老儿,藏藏掖掖的真不听话,大哥三哥,别跟他废话,我去把那妞捉出来瞧瞧!”
谢曜和程瑶迦听见这话都惊了一惊,谢曜使劲儿活动活动左腿,右掌暗中聚力。程家对他有恩,若是对方要强,也不得不出手了。但不知对方的武功比起他来是有多高……
“休对我家小姐无礼!”只听一声大喝,正是钱保军,随即砰砰砰一阵拳脚风声,先前那人惊叫道:“好啊!原来还有练家子,我说怎么这般油盐不进!”
谢曜一听打起来了,对程瑶迦道:“程姊姊,你躲在里面切记不可出来。”随即拿起拐杖,凑过去低声说了句“打起精神”,探头望去。
只见钱保军正和四个人对峙,这四人高矮胖瘦占了齐全,那胖子脸上长着一串浅络腮胡,提一柄刀;矮子头上绑几根麻绳,小眼睛,吊眉毛,一杆红缨枪足足有他本人三倍长;高个子倒是面目普通,腰间挂着铁鞭子,正对钱保军冷笑。而最后的瘦子便是执意要轻薄程瑶迦的人,谢曜仔细一瞧他面相,细长眼八字胡,果真一副色中饿鬼模样。
瘦子使的是一双斧头,他这会儿将双斧往腰间一插,摸着右臂的伤口,咬牙道:“本来不想跟你为难,可你竟敢伤老子!今天不给个交代,我非将你们……”
“明明是四位同我为难!”程老爷也没好气道。
瘦子道:“臭老儿还跟我吵嘴了!好,我就先杀了这大个子,再杀了你,再将你女儿抢去!”话音一落,那人挥舞双斧朝钱保军砍去,斧口上白光闪烁,风声呼呼,十分刚猛。钱保军侧身避开,顺手抽出一柄钢刀,反手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没吃到好处,谢曜在一旁观战,心下却想:这瘦子使双斧的手法倒有些巧妙,但武学家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他和钱保军的功力不相上下,这时间一长,定会败退。
谢曜刚刚想毕,就听“哎哟”一声痛呼,那瘦子果不其然右臂又被钱保军划了一道。瘦子连吃两次亏,不禁恼羞成怒:“你们还不来帮忙,光看我出丑么!”
那拿鞭子的高个子道:“四弟,你这武功被师父看见可又要被骂啦,三哥这就来助你!”
突然间他右手横溜,执住鞭梢,原本卷在腰上的鞭子立刻伸将出去,搭住旁边一块大石,卷起来朝钱保军扔去。钱保军慌忙之下横刀在胸,妄图抵挡,却不料这石头飞来的力道如此之大,“砰”的一声,钱保军身形一晃,倒退两步,吐出一口血来。
程老爷见钱保军受伤,忙将他扶起来,颤声道:“今日可算遇到强敌了。”
钱保军擦了一口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弟子,黄河四鬼!”钱保军早年也是扬州城响当当的镖师,江湖上摸爬滚打好些年。这黄河四鬼在黄河流域略有名气,而他们的师父沙通天那更是不得了的人物,他们取近开封,竟没想到会遇见这几位煞星。
只听那使鞭子的冷笑道:“你倒有些眼力,他是大师兄断魂刀沈青刚,这是二师兄追命枪吴青烈,我是夺魄鞭马青雄,那是我四师弟丧门斧钱青健。”
谢曜见他们报出名号,略觉好笑,嘀咕道:“甚么丧门斧断魂刀的,我一个没听说过。”
“这些无名小卒,你又哪里记得住。”
谢曜一愣,看向拐杖,喜道:“你终于肯说话啦?这几天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天书朝他一阵骂:“你丫才死了!我没有书吃,灵力不足,得省些力气。否则你再闯祸,我可救不了你。”
谢曜眉毛一挑,道:“我瞧你中气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