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跃理解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反而将她抱紧,颔首道:“那咱们就要永安一个孩子,你也切莫再因此烦忧了。痴也是过,傻也是过,只要他身体无病健健康康,你我就够了。”
陆无双这次听他的劝慰,心中略舒,对永安更加关爱,但始终有些闷闷不乐。丁跃作为丈夫,何以瞧不出来,这日看见程英在给申屠行冲绣眼罩,便央程英给他一根绸带,他将双眼一蒙,摸索着上前,“跛妹?跛妹?你在哪儿啊?”
陆无双正坐在院子里,抱着熟睡的永安惆怅不已,突然见他盲人摸象似的走出来,不由一笑。
丁跃听见笑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跛妹,我抓到你,你可要让我狠狠亲一口!”说着便朝陆无双的方向扑去,陆无双虽然成亲多年,到底武功比当初强了数倍,加之谢曜专门为她跛足创下一门功夫,移步极快,丁跃双手扑来,她已经平平稳稳的抱着孩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你若抓到我,便来亲罢。”
丁跃耳朵一动,脚下一滑,蓦然滑出丈许,陆无双又轻巧避过。夫妻二人你追我赶,倒和少年时心性一模一样,丁跃这时听到门口有动静,一动不动的站了片刻,突然脚下如风,往门边一跨,伸手便紧紧将对方箍在怀里,嘿嘿笑道:“小娘子,今日为夫可捉到你啦,让我好好的亲一口!”
话音甫落,他便噘嘴在对方脸上一啵,突然亲了满嘴毛,丁跃大惊之下,抬手扯下眼罩,赫然见是一头怪鸟,正满眼愤怒的瞪视着他。
丁跃抱着该怪鸟呆了呆,认出这乃是一只丑陋大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毛色黄黑,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鸟类千万,他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这丑雕抬起右翅膀便要狠狠的朝丁跃脸上招呼,只听身后有人大叫:“雕兄,手下留情!那是我师兄!”
丑雕似乎听得懂人言,缩回翅膀,抬起奇粗的双腿,一脚将丁跃踹开。丁跃没曾想这怪雕的力气极大,一个不慎,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后有人连忙将他扶起,丁跃转身一看,只见杨过正满眼含笑的看着他。
“三师弟!”丁跃愣了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将杨过狠狠一抱,给了他肩膀一拳,“臭小子,你还知道回侠门啊!”
十六年未见,杨过比起少年时更添风霜之色,他身披深色大袍,右侧的袖管空荡荡的,两鬓微霜,眉眼带笑,看起来竟比丁跃还要年长几分。
杨过见到丁跃亦是激动非常,问道:“二师兄,大师兄和师父他们可还安好?”
丁跃拉着他手,正欲开口,就听陆无双唠唠叨叨的从屋后转出,“姓丁的,你怎么回事,我躲了半天你不来抓我,反而……啊?傻蛋!”
即便分别这么多年,陆无双一脱口还是叫杨过“傻蛋”,杨过闻言一笑,看见陆无双手牵的永安,大笑着问:“妙极!陆师妹,你和我二师兄连孩子都有啦!”他走上前,蹲在永安身前,伸手逗他,“告诉杨师伯,你叫甚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永安是丁跃和陆无双的儿子,两人的辈分一个在杨过之前,一个在杨过之后,杨过却偏偏讨个口头主意,让永安叫他师伯,而不是师叔。丁跃见得,也只是笑骂一句:“这点辈分也要占便宜,你呀你!”
永安头次见得杨过,胆小怕生,忙不迭的后退,看向陆无双,支支吾吾的道:“爹、爹……爹……”
“爹甚么爹?我是你妈!”陆无双抬手轻轻的拍了下永安脑袋,永安傻乎乎的摸着头顶,憨然痴笑。
杨过正自讶异,就见陆无双低首敛目,淡淡道:“三师兄,如你所见,永安是个傻子。”
“啊?”杨过惊了片刻,看了看永安的动作行为,顿时了然,不知如何接口。
丁跃走上前,笑着调转话题,指着那头怪雕,对他问道:“那只大鸟是甚么东西?怎生这般凶神恶煞,就跟书里写的妖怪……哎哟喂!”话未说完,那大雕抬起翅膀便在丁跃头上重重一敲,登时丁跃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那大雕打完丁跃,竟颇为得意的怪叫一声,迈着大步在院子里来去,只见它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不知如何飞翔,只是高视阔步,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陆无双三两下给他重新梳好头发,丁跃摸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向杨过。
杨过不知想到甚么,顿时没有了欣喜的神色,他率先跨步进屋,道:“二师兄,你进来,我给你慢慢说。”
丁跃正要跟进,恰时门外声音嘈杂,只听有人大叫:“二师兄,二师兄,我给你找来一颗十全大补丸!”又有人跟着说,“二师兄别信,那是胡师兄新研制的迷魂丹,吃了会头晕。”
杨过觉得这两人音色耳生,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青年和一名少年相携而入,却不认识,申屠行冲一拐一拐的走在最后,杨过忙叫了一声大师兄,兄弟二人紧紧相拥。
丁跃笑了笑,分别介绍道:“三师弟,你走后师父又收了两名弟子,这位是胡悬壶,咱门派里的大夫;这个少年是郑金,当年大理灭国之时,师父从乱军中将他救回来的,性格很好,每次悬壶想要坑害你师兄,咱阿金定会告诉我,你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说着丁跃便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郑金的脸,郑金笑了笑,却也随他去了。
当下三人互相见过,那大雕打量了胡悬壶和郑金几眼,又怪叫一声,雄纠纠气昂昂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