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苏嫱忙摇头否认。
钱夫人心中了然,她笑着将手里拎着的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她手里,“墨儿若是得罪你了,你只管跟我告状,我帮你教训她……不过我最近罚了她禁足,还罚她抄写女诫,她心里不大痛快,你且担待些。”
钱弄墨……被罚禁足了?
苏嫱一愣,心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肯去见哥哥的?可随即又气恼起来,她为何要帮钱弄墨想理由……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食盒,“这是什么?”
“家中来了一个极擅长做点心的客人,他做的桂花糕十分美味,我记得阿嫱喜欢吃这些,特意拿来给你的。”钱夫人笑盈盈地道。
苏嫱怔了怔,低声谢过了她。
告别了钱夫人,苏嫱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苏行桑还在睡着,伺书守在房里,苏嫱在床边坐了一会,见他睡得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一些,至少不再昏昏沉沉地呢喃着钱弄墨的名字了。
“我哥怎么样了?”苏嫱问。
“比先前好一些,算是睡踏实了。”伺书赶紧小声道。
苏嫱点点头,“你去外面看着炉子上的药,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吧。”
伺书应了一声,出去了。
苏嫱静静地坐在床头,看到病弱昏睡的兄长,内心里五味陈杂。
钱弄墨说兄长说要纳她作妾。
钱弄墨又说那日当街抢夺事件是出自兄长的手笔。
她私心里是想要相信兄长的,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个端方君子,然而事实上……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钱弄墨也是不屑说谎的。
“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许久,苏嫱轻声喃喃,“你若当真这般喜欢她,非她不可,又为何当初分明婚事已定,却提出要纳她为妾这样荒唐的要求呢,钱弄墨看起来端庄贤淑不假,可实际上她脾气又臭又硬,怎么可能答应与人为妾呢……”
苏行桑闭目躺着,自然不会回答她。
苏嫱也没有再开口,只默默替他拉了拉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苏行桑缓缓睁开眼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谁又知,他根本没有“当初”可选,因为那个“当初”也不过是他强求得来的……三年前,他刚随父亲来此地上任,远远地在人群中望了尚未及笄的钱家大小姐一眼,从此便将这个人深深地埋入了心底,寤寐思服,再不能忘。
可钱家乃此地大户,钱家大小姐还未及笄便有无数人等着要上门提亲……
于是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苏县令家的公子思慕钱家大小姐这件事,终于没有人再敢同他抢了,但他自知此行卑劣,定然会让钱家不快,三年来他不敢有一丝逾矩,就算再想见他,也只敢带着礼物去钱家拜访,从不敢私下找理由约她出来,他努力做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努力讨得钱家老爷欢心,这才终于得了钱老爷的首肯,许下婚事。
可是……终究还是差一点点。
他原本是十月就要入京备考的。
苏县令三年任满,明年就会调任离开凤来镇回京……这一局棋他苦心经营布局布了十多年,眼看着就要回京,回京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一入京,他和钱弄墨之间的缘份就断了。
所以他才会等不及,才会想带着钱弄墨一起入京。
才会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
但那又如何,他从不认命,他当年能够得到钱老爷的许婚,如今也一定能将钱弄墨收入囊中。
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