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转身离开,陆影喊住他:“陆扬,你这几年收集了不少成天走私的证据吧?准备了这几年,不就想一网打尽?怎么事到临头,手软了?”
陆扬愣了愣,什么也没说。陆影不该插手他的事,其实就连他自己,也左右不了事情的最终走向。
演戏
成绍和这一觉迷迷糊糊的睡到中午,闻叔上楼喊他吃饭,他才晃晃悠悠下床,下楼时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闻叔一直瞅他,成绍和眯着眼无精打采地看他:“闻叔,阿八拉我头上?”
闻叔佯装怒瞪他,但却一脸纵容的表情:“浑小子,这昨晚去哪玩了?累成这样。”
成绍和心里跟明镜似的,闻叔的潜台词是:你昨晚招妓了?想到这里,成绍和朝他勾勾手指,闻叔配合地贴上来,成绍和故意压低声音:“我不告诉你…”
闻叔哭笑不得,成绍和却在心里叹口气,倒是把你逗乐了,小爷正愁着呢。陆扬…成绍和的眼底似升起一团雾气,迷迷朦朦,挡住了他的视线。竟然隐隐觉得这种身份的转变,很有意思。
饭厅的桌子上早已摆好四菜一汤,菜色虽说不上精致,但还算丰盛,可成绍和这顿饭却吃的喑然无味。碗里的米饭扒拉到一半,成绍和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他匆匆扒了几筷子,小跑着上楼。
闻叔一边摇头一边朝那个背影喊:“这么急着去干什么,饭还没吃完呢!”
成绍和摆摆手:“挂着游戏呢,人等着我加血,不然又被集体骂坑爹了!”
闻叔低下头自言自语:“你房间的电脑明明关着呢浑小子…”
成绍和‘嘭’一声关上房间的门,利索地上锁。他一边开电脑一边将佣人拉开的窗帘重新拉上,电脑叮的一声响,他迅速输入密码,麻利地将他常用的程序打开。
厚重的窗帘遮住午间的光线,房间里昏昏沉沉,仿佛电影开场前的浑浑噩噩。成绍和极有耐心地搜索着和陆扬有关的资料,他侵入了几个军区的资料库,但最终都一无所获。
成绍和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阿八显然不太喜欢昏暗的房间,一直在电脑屏幕附近晃悠。成绍和叹口气,朝阿八说道:“八啊,你说一个人想害你,会为你挡枪子儿么?”
阿八那两只黑豆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看,过了一会扑闪着翅膀叫唤:“汪汪——”
成绍和顺着它的鸟眼瞄了瞄,几只威风的警犬坐在那里,后面是严阵以待的军人。成绍和在床上打个滚,托着下巴盯着电脑自言自语:“不知道陆扬穿军装什么样子。”
脑海中又浮现那张线条坚毅的脸,成绍和挠挠光头,觉得这感觉有点奇怪,但究竟怪在哪,他又说不上来。后来他又顺藤摸瓜地侵入几个地区的警局资料库,使尽浑身解数才找到二十几个字的资料。
成绍和盯着那几行字,许久未移开视线。陆扬是个退伍兵,在某市的警局待过几个月。因为他为人低调,几乎没有人记得住他。以前生活的痕迹,事业的经历,全部被一笔勾销,就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蒸发。
这是成绍和第一次这样接近这个名词:卧底。警察的身份,却永远站在与这个称号背阴的地方。不管是立功还是意外死亡,烈士薄上永远不会出现他的名字。
成绍和忍不住想: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么?这两兄弟,一个是卧底,一个是杀手,都活在别人的影子背后。成绍和摸着下巴叹口气,电脑发出的嗡嗡声回荡在耳边,就像坐在陆扬的摩托车上时,耳边匆匆划过的风声。
所有人都说你喜欢我,然后…这样算不算互相了解了?
成绍和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关掉电脑蒙头大睡。这已经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是他老爹,连展明都只能算定义上的朋友。如果再近一步,近到需要将心换心时,他便开始迟疑。
可能由于睡姿的关系,成绍和这一觉睡的并不好,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卡住,连不常做梦的他也做起梦来。梦境晦涩黑暗,如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河,水是黑的,没过膝盖,刺骨的凉。
他原本不是最快乐最没心没肺最不懂人情事故活的最潇洒最不羁的一个吗?可心底为何会有这样沉重的东西?他以为他从小就见惯了大人们之间的逢场作戏,他以为他把成人的游戏规则掌握的很好,可根本不是这回事。人跟人之间的开端,即便肤浅,但也不可能会这样简单。
成天晚上有事没回家,闻叔上楼喊了成绍和几次,可见他睡的太沉,最后只能作罢,吩咐佣人给他温着饭菜,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吃。
成绍和这一觉一直睡到凌晨三点钟,他摸索着按开床头灯,伸手挡着被光线照的不适的眼睛,并没有睡足醒来的畅快,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就像徒步走了几十里路。
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边擦着身上的水珠边探头朝外看。夜已经很深,外面格外安宁,路灯照的马路上影影绰绰,带着深秋凉意的秋风迎面吹来,成绍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无睡意,成绍和摸过被丢到一角的手机看了看,他在睡觉前已经将它调成静音。手机上有不少未接电话,短信就两条,全是陆扬发过来的。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昨晚很开心。”另一条是:嗯?
成绍和嗤笑,将手机随手丢到一边。他能想象出陆扬发来这条短信时的样子,此时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纸,但谁也不想先捅破。成绍和心血来潮,摸了件外套披上,踩着楼梯上了楼顶。虽然不如天台那么高,但也想试试坐在上面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