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煌在大门前停下,仰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眼前的洋楼,脸上的冷漠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缝。
正在院子里修剪矮灌木的女佣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青年,似是确认了片刻才站起身,满脸洋溢的欢喜是与之前只能管家不同的真实。
“二少爷回来啦!您稍等,我帮您开门。”
楼煌本想开口阻止,见女佣一脸喜不自禁的模样便默了下来。眼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佣,名叫翠西,从他来到这个家开始便负责照顾他和他母亲的起居饮食。
大门打开,中年微微发福的女佣关切的上下打量着许久未见的青年,“军校很辛苦吧!二少爷清减了不少。”
似有些迟疑,楼煌并没有立刻跨进门,“最近还好吗?”提出疑问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二楼的某扇窗户上。
翠西脸上的笑意明显一滞,神色间隐隐透着惋惜与犹豫,“那件事,二少爷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收回视线,楼煌缓慢的点了点头。
“怪我。那阵子夫人的情况很好,老爷过来
探望的时候还说了会儿话。唉!~是我太不小心了,收拾餐具的时候,落了把勺子……”翠西说到此处顿了顿,满脸的愧疚,“我发现餐具不对的时候,夫人已经把勺子柄……捅_进了喉管。”
楼煌听到此处,脸色谈不上阴沉,眉心却紧皱在了一起。
翠西叹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声带却坏了,医生说可以通过安装‘振动器’恢复,虽然音色不同,但起码能说话,不过老爷……”
翠西为难的没有说下去,但之于楼煌已经足够。毕竟如果是他处在他父亲的立场上,也会做出如此的判断,于一个被判定为重度抑郁症、妄想症的精神病人来说,能不能说话已经不重要了。
“这两天夫人的精神不错,二少爷去看看她吧!”翠西建议道。
楼煌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却终究跨进了门。
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里面一身米白色睡衣的女人,女人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头微微仰着,似在看窗外的天空。
整个房间都按照医师的吩咐,充斥着米色,粉色,天蓝色,这些据说可以令人精神放松的颜色。而无论是床、墙壁甚至是玻璃,都是用特殊的柔性材料制成,仅为了避免里面的女人自杀。但即便如此,女人还是会一逮到机会便伤害自己。
在年幼时,楼煌曾花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去思索,这个女人,他的母亲,为何会疯癫,但无论是那时还是此刻他都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而关于他母亲与他父亲的事,只能说,那是一段俗烂到令人毫无欲望去窥探的情史。
叛逆的a区大少被其父以磨练之名派到d区兵营,无所事事偶遇d区美丽少女,数夜风流后,留下完全不知所云的承诺离开。其后便是少女苦苦的等待,满怀着希望诞下不知所谓的爱情结晶。如若不是大少登顶,全区视察,想来这段不够浪漫的情史,已然湮灭。而他这个私生子此时应该还在d区为了食物而挣命。
命运就是如此可笑,就像他的母亲总算盼到了头,却已经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