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身影突然从浓密的树叶间轻盈落地,然后围成一个圈,四面把温舒阳包围在中间。
温舒阳苦笑一下,心想终于到来了。裴景容的仇人遍布武林,要不是忌惮天玄门的势力,相信自己早被这些人怎么惨,怎么折磨致死了。
四个身穿麻布短袍、大约四五十岁的汉子,手持不一样的兵器,俱谨慎的对着他,脸上的仇恨和愤意掩也掩不住。
“大魔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个络腮胡子,手拿流星大锤的男人最先开口,声音从胸腔内发出,浑厚有力,一闻便知是个武功不低的练家子。
温舒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却没有害怕,只觉得有些可笑。难道老天又给他一次生的机会,就是想让他代裴景容这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死得更痛苦、更凄惨一些吗。
“裴景容,三年前被你杀害的成都镖局罗汉拳孙驲,今日他的兄弟来报仇了!”一个灰色短衫,瘦小精悍的汉子说道,那声音中的恨意像是渗着血淋淋的怨咒。
温舒阳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裴景容,相信他也不会记得他杀过那么多人中的一个并不出众出名的江湖上小人物。
对裴景容来说,或许这人只是他随意的一掌、一剑、一句话,然后鲜血流尽,在这个恶魔的脑海中甚至不会记忆超过一会儿。对他来说,这个有名有姓,有亲人有兄弟的孙驲,只是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可是温舒阳却听得悲凉,这种悲凉和愤慨不由控制的爬上他苍白的脸颊。
别人的兄弟,别人的亲人,或许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就这样死在这个大魔头的手里,何其无辜、何其可恨!
温舒阳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然后在这些人诧异的目光中,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我为裴景容以前做过的这些畜生的行为道歉。”
虽然裴景容做过的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也实在毋须这样。可是他不知道除了这样,他还能怎么顶着裴景容的这个身体,去面对这些失去弟兄,整整三年不忘血仇的汉子们。
在温舒阳突然弯下腰的时候,四名大汉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全身都进入备战状态,他们以为温舒阳要发起进攻。结果,温舒阳这样说,真的让这几个人愣了一下。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灰色短衫大汉愤恨的说道:“裴景容,你在耍什么花招?”
“难道,江湖传言是真的,老天开眼,你这个大魔头真的武功尽失,才在这里向你爷爷们告饶吗?”短衫汉子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然后双手抱拳,冲着天空一拜,大声说道:“是我孙驲兄弟在天有灵。帮兄弟我实现多年夙愿,终于可以手刃这个大魔头了。”
温舒阳一点儿也不想死,可是这也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跟这些人说自己不是裴景容,他们除非是傻子,否则只能更快的被激怒。
平日被那些面无表情的护卫守得都要抓狂了,到了真正地时候,这些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四个大汉即使这样说,仍然警惕的一步一步紧握手里的武器靠近,唯恐裴景容武功尽失的事儿是假的,自己突然被偷袭,前功尽弃。
当一个汉子一脚把温舒阳踢翻在地上,看着他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满脸土渣,灰头土脸的爬不起来的时候,他们就真的信了。
那一脚用了全力,踢得温舒阳一口血凝在胸口,感觉胸腔都震动了。大汉根本没想到他如此不堪一击。不过见此情景,都相视一眼,然后狠的笑了。
“裴景容,你的末日到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凭着多年的招式路数,怎么也能抵挡一会儿。
普通的高手只要一脚,温舒阳就爬不起了。那一脚又快又准,蕴含着狠辣的内力,温舒阳躺在地上,有点儿绝望的看着几个汉子愈加靠近的狰狞的脸孔。
又是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温舒阳的腰侧,他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悬空飞起,然后沉重的摔在一颗粗壮的大榕树干上,一口血再也含不住,喷溅在身前青绿色的草上,留下一片暗黑色的痕迹。
“裴景容,你也有今天,当初我孙驲兄弟死在你这个歹人手里,何其无辜!”短衫汉子上前,一把把地上的温舒阳拎了起来,粗粝的大手狠狠的钳住裴景容的下巴,泣血一般咬着后牙槽说道:“今日我王健终为兄弟报仇,死而无憾了。”
名叫王健的汉子仰天长啸两声,手里握着的绽着寒光的大刀猛的向温舒阳挥舞而去,口中嚷着:“纳命来!”
温舒阳想侧头躲避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的闭上眼睛,心想自己这两辈子,死得可真是荒唐,碰到了收魂的黑白无常,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跟他们说道说道。
就在温舒阳绝望的闭上眼睛,已是万念俱灰,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冰冷的温度已经渗到他的皮肤里的时候,一个长条木棒以雷霆之势打掉那把带着死神气息的大刀。就连那大汉,也被其中太过雄厚的力道打得坐翻到地上。
其他三个人只来得及看清刚才打翻叫做王健的人的东西居然是一根镶着红玉的马鞭,那马鞭上细长的实木棒上雕刻着的黑龙,赫然是天下第一门天玄门的标志。
没有人看得清那一道红色的身影是以什么样的速度移动的,只知道连眨眼都来不及眨,那道红影已经以人类不能想象的极限速度掠过。地上的温舒阳已经被一个异常坚实宽厚的肩膀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