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防备地跳起来,一熊掌啪地豁在它的脸上。它嗷地叫了一声,站开了半米远,讨好地道,“听我家仙主说,你家主君受伤了?”我乜着眼斜它一眼,继续啃甘蔗。它又近了半步,被我一个眼神慑住,扒了扒地上的青砖,“我听说,他在崐山打死了青眉道人,自己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回天宫以后,为了给崐山交待,天帝又处以了诛刑。”我一个滚打滚,仰卧起坐爬起来,“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家仙主亲口说的,据说跟那青眉闹了什么矛盾结了梁子,好在查出了那青眉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这才没受重罚。只因做事不理智,处了天规之刑。”这结果是万万没想到的。阎恪竟然因为我受了连累。我心里滚得稀乱,好像一下子就原谅他了。此后我便在元风殿定居下来,作为他的爱宠小白,直待到他痊愈才离开。以至于很久之后,某日我在院中咬着点心晒着太阳,他也拿了吃食来后头逗弄那貔貅,无意中喊了一声,“小白。”我下意识地就偏头应下,“啊?”哼腔出了口,我才惊出一声冷汗来。好在阎恪没有听仔细,我便以为,这事也便这么糊弄过去了。直到再再后来,大抵是我们成亲后的某一日,貔貅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阎恪又不在,我便送它去寿安局看诊。它扒拉在门口死活不愿意进去,我训斥道,“小白,给我团成团滚进去。”那以前照顾过它的弼官恰巧刚回来,笑吟吟打了个招呼,说道:“娘娘,它的名字当是叫汤圆的。”我不满于他胡乱给我家灵宠取名字,争道:“胡说,它分明叫小白。”“下官不敢胡说,是殿下亲自为它取的名字,司命薄上头都有登记的。”他拱了拱手,“娘娘若不信,大可叫叫这个名字便知。”我嘀咕了下,叫道:“小白。”它扒拉着门没动静。我偏不信邪,叫道:“汤圆。”它的的确确仍没动静,却哼哼唧唧地“嗯”着应了一声。我难以置信:“你叫汤圆?”那貔貅抱着门边边,居然顶着大黑眼圈给我递过来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犹如五雷轰,往事涛涛一下子全一桩一件涌了上来。我说在元风殿当宠物那会子,总觉得阎恪有折腾人不够还折腾动物的癖好,原来一开始他就识破了我的真身,故意折磨我呢。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我同明玉仙子熟稔后,向她讨问修习兽语的要义。我那时捡了孟阿谀,想着学得几句也方便交流。明玉给了我找了一本古书,叫我回去翻阅翻阅,一面有所追忆似的同我说,“娘娘回去翻翻看。说来,太子殿下当初还同我借阅过这本书呢。”我翻了两页,漫不经心地问,“他借这个做什么?”明玉道,“太子殿下本来是懂些兽语的,我当时觉得奇怪,所以还一直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殿下说,想研究一等叫小白的新鲜物种。”明玉挠着头有些困惑,“可有些怪了,时至今日,我也未见过那叫小白的活物……”我这才彻彻底底地想死。那些对着阎恪呜呜咽咽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痴念,全都被他亲耳给听了去!神仙讲故事潇潇拉了拉我,把我从回忆中扯了回来。我摸摸她的头,“那你就报名,跟同学们一起去看看。”潇潇若有所思,“老师说,要爸爸妈妈一块参加。要不然,给‘小红’也报个名?”又来了。我忙道:“小红还是不去了,咱们叫上双喜叔叔一块儿去好不好?”她很快点头,“好。”我不由得试探着问,“潇潇,你觉得,阎恪叔叔这个人怎么样?”她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我感觉阎恪叔叔人很好,很和蔼,但是李老师教我们说,看一个人不能仅仅看表面第一印象,我跟阎恪叔叔还不熟,不能乱下结论。”我紧忙趁势加火,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李老师说的对,如果以后他对你再好,你都不能掉以轻心相信他。记得电视上那些被棒棒糖骗走的小孩子吧?”她点了点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对了,妈妈,今天大甜甜没来。”我方想起今天不用做晚饭,直接去孙家吃丧食,“甜甜她爸爸去世了。”潇潇还不太明白这些意味,但仍愣神了下,“去世了?”说着已经走到了孙家院子门口,孙甜甜被人披戴上了的确良料子的孝衣,站在口子上靠着。王大娘抓着她的手,一脸同情的模样,反复地想要撬开她的嘴,“哎呦,真是个可怜孩子,你爸爸死了你伤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