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贵贱也不尽相同。
至少在谢旻看来?,她的命就是比三个质子,甚至整个北疆都要贵重——
宣榕在水池前顿住脚步。
她早该想明白,谢旻那浑然不当一回事的态度,若不让他怕上一次,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不懂得?何为感同身受。
于是,宣榕一咬牙,不假思索跳入池中。
月亮
池水刺骨。
厚衣吸水沉重?,宣榕便将氅褂解开。
那件系了玉兔的狐裘飘在水面?,犹如一团摇摇欲坠的?云。
她拨开水面?,看了眼不远处挣扎的人。
这人四肢扑棱,细看?几分技巧。但不知因恐惧还是乏力,动作扭曲得毫无章法。
任何靠近的?人或物,都只能被他一道拖曳入水。
宣榕自知年幼体弱力气小,没敢靠太近。掐算宫人赶来的?时辰,慢吞吞做样子,向那人浮去,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但她本着红衫,心想,这样应该醒目,岸上?来人能一眼发现他俩,方便救援。
浑圆的?月浮在水面?,粼粼如梦。
湖水很冷,但不算刺骨,宣榕见?挣扎声渐小,试探着喊了声:“耶律……?”
那人动作一顿,下一刻竭尽全?力向她凫来。抓住她肩膀,就?是狠狠一拽!
宣榕原本身?形稳凝,猝不及防沉入水中,呛了一嘴水。鼻辣眼花,晕眩里发现对方一身?紫蓝宦官服,面?白?无须,五官扭曲,溺水的?人正死命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不住痉挛颤抖——
不是耶律尧!
宣榕还没反应过来情况,一颗小石子打在太监按在她肩的?手?上?。
身?形一轻。
又一颗石子弹上?太监额心,他痛嚎了声,彻底放开了宣榕。咕噜咕噜向下沉去。
“……”
宣榕心头猛震,寻声回望。
岸边月桂成群,浮香暗动,树影微摇。耶律尧在岸抱臂旁观。
或许方才站在阴影处,无声无息,宣榕全?然没注意到他。
此刻,少年跨进?月色,半边身?仍旧隐匿于黑暗,半边脸却被月色照亮,眉目含煞,精致俊美的?一张脸神情莫辨,像只妖。
他就?这么隔岸观火,丝毫没有想要下水救她的?意思?。
忽然薄唇淡启:“你连骑马都不会,怎么凫水却是一把?好手??”
“……”宣榕在水中抬头看?他,怔住,“你快下来!!!”
耶律尧嗤笑一声:“怎么,游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