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初好久之后才想起来,答案从未变过。
想要钟聿,一直就想要。
不是什么哥哥,也不是什么血缘亲情,是第一眼的时候,在山雨涳濛的碧庄脚下,对他伸以援手的那个钟先生。
晚饭的时候,周和买了棉花糖回来,怀初在厨房大展身手,做了甜脆实糯的莓果雪花酥,本来当着饭后甜点用的,可鹿琦管不住嘴,一下吃多了,最后饭也不要吃了。周景鸿懒得跟他废话,支使他下楼倒垃圾,当饭后消食。鹿琦倒没什么怨言,扎好垃圾袋就开门出去。
怀初吃得也有些多,想了想,说一起下去,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景鸿拦下了,“你和我一起洗碗”,隔了会,又补了一句:“外面那么冷,你可别感冒了!”
鹿琦顿时怨念丛生。
周景鸿继续补刀:“快点关门,进风呢!”
可鹿琦这一趟出去的也够久。
回来的时候,怀初和周景鸿碗都洗好了。
门砰得一声关上,紧接着就是鹿琦一如既往的嗓门:“怀初!”
“啊?”怀初正在擦餐桌,闻声探头,“你怎么那么久?”
“被妖怪抓走了?”周景鸿走出厨房。
“你才被妖怪抓走了!”鹿琦一进门就妖怪似的抓着怀初往外走,“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怀初手里还拿着抹布,身上套着蓝色碎花围裙,不明所以,想到上午“雪藏”的八卦,顺口:“杨时鸢?”
脑门又是一记。
鹿琦恨得不行,眼睛瞪大,“杨时鸢关你屁事啊!是你哥!”
顿了顿,改口:“不对,你老公!”
怀初一下愣在原地。
周景鸿叹了口气,走出来靠着厨房门框,解释:“周和买棉花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钟聿的车。我想着你还没想清楚,就没让他告诉你……”
“你现在要去找他吗?”
积雪化了些,正是最冷的时候。加上夜晚气温低,地面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咔咔响。来回次数多的地方,冰面光滑,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怀初呵了口气,眼前雾蒙蒙,昨天出门只套了件毛衣外套,现在冻得哆嗦。
路灯刚刚点亮,灌木丛上压得厚厚的积雪窸窸窣窣往下掉。隐隐有人声传来,小狗跑了一阵,雪地里调皮汪两声,就被主人抱起来,嬉闹的笑声渐远。碎石小径从楼下一路延伸至开阔的人行车道。在路灯延伸不及的昏暗里,停着好几辆车。
怀初站着看了会,跺了跺还有些犹豫的脚,埋头继续往前走。
太熟悉的烟味。
却不见人影。
寒冻的半空中,遗留的烟白四散逃逸,动作却极为缓慢,好像除了要在凝滞的空气中左冲右撞,还要奋力挣脱主人吞吐出的情绪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