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词突然从钟聿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一种别的意味,怀初第一次自作多情地觉得,钟聿特别想给他一个家。
甚至,钟聿比他还要渴望这个“家”。
“怎么了?”钟聿回头,轻轻地笑了一声,“怀初?”
怀初慌张低头,心跳变得有些快。
钟聿的笑容温柔到了极点,怀初觉得自己被人捧在手心,细心呵护,而这个人,眼里也只有他。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倒是钟聿,只要有空就会转头看着怀初。
怀初有点受不了钟聿的眼神。只一眼,他能在里面察觉到太多的情绪,索性闭眼装睡,想着回去一定照照镜子,难道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容貌都变了……?
姜婶伤势比较重,加上年纪大了,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为了方便,家里又请了一位保姆,怀初推门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全是大补的汤水,怀初只看了一眼,头就比两个大,支支吾吾地说要回房间洗澡,这些天在医院,因为后背伤口的原因,都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
钟聿神情了然,也不拆穿,也没说先吃饭再洗澡,默许怀初像耗子一样窜进了卧室。
刚来的保姆有些忐忑,尴尬地望着主人脸色,搓手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
钟聿把东西放下后,对着保姆说道:“先拿去热”。
保姆点了点头,开始收拾饭桌。
后背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是一个很长的刀口,但不是很深,不过听江医生说,因为伤到了要害,他流了很多的血。
后来还是钟聿给自己输的救命血。
怀初叹了口气,发情期已经过去,可是因为这件事,叫他怎么开口说离开。
好像怎么样都还不清了……
本来在没有得知钟聿为他做的事之前,怀初已经找好了说辞,这个金主太危险,自己小命要紧,再待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死翘翘了……
呸呸呸!
怀初抱膝蹲在浴缸里,水雾缭绕,呸得太大声,把自己呛得不行,后背的伤口似乎隐隐作痛。
怀初忍不住又是长叹,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他这个滴血之恩怎么说……?
怀初打了个冷颤,低下头埋进水池里,强迫自己不去想。
后颈直接被人狠狠掐起来,睁眼就是钟聿皱着的眉头,满脸都是水,怀初用力眨了眨眼,还是溅到了眼里,刺激得双眼通红,眼泪汪汪。
钟聿像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蹲下身,伸指小心给他擦了擦眼睛,怀初闭眼闭嘴,态度端正。
钟聿一手拿过一旁的毛巾,单手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直接裹了个严严实实,提着就要往外面走,“吃饭”。
怀初急了,吃什么饭!都是汤好不好!
“哎、哎——”努力挣出两只胳膊,怀初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但还是坚强地没事找事:“我还没洗头!”
最好生气了,嫌弃自己了,想把自己扔掉了!
钟聿的耐心这时已习惯性濒临临界点,但还是一声不吭地顺从着怀里人的拖拖拉拉,回身又抱进了浴室。
怀初实在想不懂,只能抬头呆望着钟聿。
直到头上被温柔地打上细腻绵柔的泡沫。
钟聿在认真地为他洗头。
怀初垂下眼,没有说话。
十指修长灵活,穿插在发间,微微揉按,真的很舒服。除了最直接的身体接触,从钟聿手心传达出的那种被珍视的感觉,一度让人甘心溺毙其中。
温柔至死。
怀初抬手慢慢捂住心口,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他的。
总有一天,这些都会离开。
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