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嘈杂声戛然而止,虞听眠终于从神游中回归。
一双精致喜庆的长靴在她眼前驻足。
红柱摇曳,喜娘刚要喋喋不休,就被一声磁沉的命令声制止:
“出去。”
言简意赅,好似沾了血腥。
房门轻阖,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来不及喘息,盖头被猛地掀开,虞听眠有些恼火,但从小到大的教养,令她可以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
看来传闻没错,宁安王果然是个冷血冷情的。
她只是蹙了蹙眉,便微微抬起下巴。
入眼是一张皮相上乘、棱角分明、却难掩煞气的清隽面容。
虞听眠不动声色地对上他的双眸,却在其中见到了一抹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狡黠与顽劣。
他唇角轻勾,周身的戾气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迹:
“饿了一天还这么乖?是给你准备的糕点不合胃口?”
虞听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瞧,才发现不远处的桌案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吃食,每一碟都是她最爱的。
她当即心下了然,宁安王这是做足了功课啊……
看来广陵处的别院也做不到密不透风,就连她的喜好,都能被宁安王轻易掌握。
她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恭敬道:
“妾身谢王爷抬爱。”
“我叫刘茗卿,你唤我名字即可。”男人在她身侧坐下。
“女子出嫁从夫,妻以夫为纲,若直呼王爷名讳,恐不合规矩。”
刘茗卿错愕了一瞬,眼尾随即挑起一抹促狭:
“我知夫人厌恶繁琐礼节,所以早早打发了她们,宁安王府安全,夫人完全可以将此处当成第二个广陵别院,不必拘谨。”
“王爷英明。”虞听眠不卑不亢。
良久的沉默。
双肩被人轻轻握住,虞听眠颦眉,再度对上男人的注视。
他好像对她很感兴趣啊?这个兆头不好……
刘茗卿望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薄唇抿了抿,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是她侧卧在广陵别院的贵妃榻上悠然自得的松弛:
炎炎夏日,她的腰间搭着一条薄纱,右手边放着一碟韵梅,左手执着一卷竹简。
当然,竹简上并不是什么严肃文学,而是民间收集的话本子。
读累了,她会让阿樱给她剥一颗韵梅,必须要溜光水滑的,不好看的果子,那是断然入不了她的口的……
想到这里,刘茗卿的目光带着上了几分探究与希冀:
“不知我这副皮囊,能否入得了夫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