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荪忙站起身,朝他恭敬拜了一拜,“圣者,如果真的找不回了,请用我的眼睛。”
“我会回禀天魔,请他派人在魔界搜寻。我先告辞了。”千巫圣者精明的眼神朝屋外飞快扫视了一圈,偷偷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若荪手里。
若荪颔首答:“多谢,圣者慢走。”
千巫圣者推开门,几名守卫齐唰唰地朝屋里望去,确信无恙了,方关上石门。
若荪背过身去摊开手心,竟是一只金黄色的小纸鹤,领仙玉郎的纸鹤怎么会在千巫圣者手里?若荪细细一想,玉郎所说的那位身在魔界的故友,想必就是千巫圣者了。将纸鹤拆开,隐约能看清一行小字:天帝将出兵魔界,耐心等候。
若荪用指尖弹出三昧真火,烧了纸鹤。她并不担心他们不能逃出去,却担心玉衡的眼睛,天帝若在三日之内出兵,那将引起神魔大战,玉衡的眼睛恐怕永远也治不好了。
三日已经过去了一日,若荪愈加焦急难安,决定去求梵心,虽然希望渺茫,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若荪打定主意出了门,被守卫拦住。
“去哪里?”
“我想见梵心。”
“方才押送她的途中她逃跑了,现在已不知去向。”
若荪眼前一黑几欲昏倒,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昏暗的走廊里,传来拖沓而沉重的脚步声。火把的光将那影子拉得老长,渐渐近。
守卫小声唤:“天魔。”
若荪凄楚地望着他,“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已经加派人手四处搜寻。”恬墨脸色苍白,腹部似乎伤得很严重,伛偻着身子。但他独自一人出来,连个随从都没带着。他朝房里望了望,喃喃问:“小天怎样了?”
“睡着了……”若荪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愧意,解释说,“他受唆使才伤了你。”
“我知道,梵心的目的便是叫我们一家人反目成仇。”顿了顿,他苦笑着说,“我也知道了玉衡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
若荪忽然握住恬墨的胳膊,诚恳地看着他说:“你不要怪他,他只是个孩子。”
“我怎么会怪他,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怪他?只要他高兴,日月星辰我都可以拿来给他。我不再奢望他认我这个爹,也不想再见他。那种眼神,此生我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恬墨扭开头,鼻腔酸涩,心口和腹部的伤好像撕裂了,又隐隐地抽疼起来。他施法将疼痛压了下去,侧目望着昏暗灯火中白衣飘飘的若荪,那样陌生又熟悉的轮廓,即使百转千回也再触碰不到。“我一定会帮你把他的眼睛找回来。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里?”
“忘川河。”
彼岸花将黄泉路染成猩红,暗黄的河水亘古不变地自奈何桥下淌过。来这之前,恬墨给若荪换了件衣裳。那是他变成四脚蛇跟在小天荪身边的时候从天界偷下来的霓裳,想再一次看她穿上。
他说若荪是美艳绝伦的,白衣过于素雅,不适合她。若荪听他的话穿上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三生石边。
孟婆仍然在那煮汤,炉子里火很旺,映得她满面红光。她一见恬墨和若荪便笑了,沙哑的声音略显高昂,“怎么你们这回倒是一起来了?”
“我们来找麻烦的。”恬墨大氅一挥在旁边坐下,一脸桀骜不驯,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找我孟婆的麻烦?”
“你说但凡喝了你孟婆汤的,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可是为何我们却什么都没忘记?孟婆的汤不会失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