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湛翎忽而又一笑,抬起头来望向凌霄神殿之外的波诡云谲的天边,“就让这三界为万年前逝去的魔族亡魂陪葬好了。”他说完,没理会殿中的几人,大步向外走去。湛翎离开后,夷虚这才将目光落在地上昊天的尸首之上。尸身尚在,说明七魂未散。他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踢翻跪在昊天身侧啜泣的慕巡,手中化出一团真火,掷到昊天身上。他就是要他连人都做不成!“昊天,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夷虚眼中涌现出无尽的怨恨,“我本不欲为魔,是你将我逼上绝路!”他本是万年前人界修仙世家最不受宠的庶子,众人欺他,辱他,伤他。他默默忍受,默默修炼,一心想要成为家族同辈中修为最高之人。他本以为借此便能得到父亲重视,然而回应他的仍旧是无尽的欺辱和指责。于是他便一怒之下,杀尽伤他之人!从此,家族与他再无干系。脱离家族之后,他便潜心修炼,不再眷恋凡尘,一心只想成仙。经过百年的修行,他终于得以升入仙门,然而天帝却将他的所有努力贬的一文不值。“杀孽过重,不配为仙。”他一句话,将他打入万丈深渊。百年的努力最后化为虚无,他选择堕落成魔。什么神仙,什么天道!终有一日,他要这天为他颠倒!…………紫薇垣,紫薇上宫。容初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紧闭双眼,面上没有半分血色的景珩,双眼发酸。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半分那个天界战神的样子?他哪里还有半分那个孤傲清冷,众神敬仰的的天界帝君的样子?若非他的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容初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坐在床榻边为景珩把完脉,勾陈帝君站起身,对上容初焦急的目光,最后只幽幽叹了一息。他没有说什么,抬步向殿外走去。容初明白勾陈帝君的意思,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紫薇上宫上空,星辰轮转,偶有流星划过。寂寥的长夜被容初充满担忧的声音划破,“帝君,景……北极帝君他怎么样?”容初问出这句话时,袖下双手紧紧绞着衣袖,她怕极了听到半分景珩不测的消息。“容初,我不瞒你,景珩他……很不好。”勾陈帝君轻声开口,看到容初眼角滑下的泪水,他又叹息一声,“先受往生灯反噬,又身受重伤,如今,他所剩修为已寥寥无几。”容初不可置信地摇头,控制不住地后退,“怎么可能,他是北极帝君,怎么会……”神仙以修为作命,好端端的,怎会损了那么多的修为。看着容初苍白的小脸,勾陈帝君犹豫了半响,转头看向天边弯月,终于还是开口:“容初,你想要知道你的身世吗?”浩劫她的,身世?容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勾陈帝君转过头重新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她不是瑶池金莲所化,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自降生之日起便是神格吗?她还能有什么身世是她自己不知道的吗?看出了容初的疑惑,勾陈帝君出声道:“难道你就从未好奇过,瑶池金莲所化的仙子众多,旁人皆需修行万年以上才可达神位,而你却自诞生之日便是上神?”“……”容初答不上来。她不知道为何。年幼时她也曾因此而沾沾自喜过,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愈发能察觉到自己与旁人的不同。旁人还在为了上仙仙位修行之时,她便已居紫薇垣星君高位,只是身边几千年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同龄朋友。年少时其他小仙君见了她多是悄悄议论她究竟是个什么仙尊的私生子,长大后与前破军星君的比较便落到她的头上。更有甚者还有人猜测她便是当年的摇光。不能否认她自己也曾多少怀疑过,可进入往生灯一遭,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她是容初没有错!看着容初垂眸思索的凝重神情,勾陈帝君再次开口:“容初,你可知你的名字从何而来?”见容初一脸怔愣模样,勾陈帝君无奈笑笑,转身看向身后的紫薇上宫北极帝君寝殿。“是景珩为你取的。”“他为你取‘容’‘初’二字,便是希望你能一切从新开始,无忧无虑,岁岁安好。”“容、初……”这是容初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她一字一字地轻念,顺着勾陈帝君的视线,一同望向如练月光之下的宫殿。“天上地下,万物皆在三界之中,唯独你,不在三界之内。”勾陈帝君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