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转身离去,天帝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是他太贪心了,一方面贪恋邝露给予他的安全感,另一方面又始终不能确定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其实到了这种时候,确认不确认又有何意义,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但要做的事情却太多太多,在传位给棠樾之前他必须把天界的内忧外患尽量解决掉,在棠樾能够独挡一面之前,保住天界至少千年太平。如果是别人追求邝露,他也就懒得去过问,但是破军是他知根知底的心腹,实在算得上各方面条件俱佳,对邝露也是真心实意,即使他将来不在,破军也必能护得住邝露。只是这番心思,却是无法说出口了。――――――――――――――――――――――邝露一脸镇定的走出大殿,回到了家,这才气的眼泪都落了出来。天帝这是把她当什么了?拉拢手下的好礼物吗?她自然是知道破军人品好,才能也出众,对她更是一心一意的追求,可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正在邝露气的一个人默默落泪之时,门外传来了那熟悉的憨厚的声音;“请问上元仙子在家吗?”听到门外的声音,邝露赶紧抹了把眼泪,出来打开了门,门口露出破军那张老老实实的脸。“破军将军,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邝露微感诧异,破军经常找各种机会和她“偶遇”不假,登门尚属首次。“上元仙子。”破军讲话有点结结巴巴,“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辞行?”邝露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破军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他自知自己不算伶牙俐齿之人,但是平时在同僚面前分析个军情啊,讲解个战报什么的,都毫无问题,就连天帝陛下有事情问他,他也能流利应对,唯独到了邝露面前,就仿佛舌头打了结巴,也难怪邝露每次见到他说不了两句话就要逃走。“额,额,是这样的,我这次本来是回来向陛下汇报妖界战事,现在该办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按照原先的计划,明天就要再赴边关,所以特地来向上元仙子辞行。”破军捋了半天,终于把话说清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邝露反应过来,肚子里迅速打好了一箩筐客套话的草稿。“将军此番大败妖界,守我天界疆土,护我天界子民,小仙敬佩万分。”“将军身兼重任,边疆战士翘首期盼,邝露不敢耽误将军时间,误了天界大事,还请将军速速出发,这就不送了,请――”邝露的话还没说完,太巳仙人仿佛幽灵一样从地底下钻出来。“哎呀,这不是破军将军嘛!在门口站着干嘛!快,快进来,外面风大。”风大吗?邝露望了望门口的小树,还真刮过来一阵微风,把那小树枝摇晃了两下,只怕是太巳仙人用念力催来的妖风吧。不管这风是不是太巳仙人弄来的,反正她试图把破军从门口直接赶走的计划破产了。破军美滋滋的跟着太巳仙人进了屋子,他当然没有傻到不知道邝露刚刚是在赶他走。“像上元仙子这么又温柔又美丽还有学问的女仙真是不多见了啊,连赶客的话都能说的那么好听,听起来和念诗一样!”邝露跟着太巳仙人和破军进了房门,看着两人一副翁婿尽欢,相见恨晚的样子,只得心里暗暗骂爹爹虚伪。她自然知道爹爹心里想的是什么,既然嫁不了天帝,是鱼是虾,先抓一个在手上总是不会错的。“女儿啊,不要死脑筋啦,凡间有句俗话道,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让你多和几个对象处处,又不是让你马上出嫁,真要你马上出嫁,爹爹也是不会答应的!还有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宁收当年麦,不收来年秋,这个就好比你和天帝陛下,这喂,喂,别跑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啊?”邝露使劲摇了摇脑袋,把太巳仙人成日里念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从脑袋里赶出去。“将军怎么想到今日登老朽的家门啊?”“本来今日是打算来和上元仙子还有太巳仙人辞行的,不过如今行程可能有变”“将军马上又要远赴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真是可惜等等,你说行程有变?”“正是。刚刚我去拜别天帝陛下,陛下问我是否愿意调回御前任职”邝露暗暗咬了咬牙。“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吗?”邝露心中苦楚。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她和天帝陛下之间的这份平衡,从不逾矩。她名义上虽然已经封了上元仙子,也有了自己的专属宫殿,但实际上仍然领着璇玑宫侍女的活儿,时常出入璇玑宫,为天帝端茶磨墨,而天帝似乎也已经默认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