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的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信差。
那凛冽的目光,恨不能将眼前瑟瑟发抖的信差给千刀万剐了。
“敢诅咒陛下,这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说,谁指使你的!!”
这是这三个月以来,沈嬴川唯一一次发脾气,甚至吓哭了正在榻上玩耍的江汝嫣和沈九州。
那信差吓得腿都软了,但他说的确是是事实。
见沈嬴川不信,信差只能拿出丹阳传来的密信。
这上面……还盖着国玺。
“楚王请看……属下确是没有说谎啊……”
“陛下体内余毒发作,几日前就已经驾崩了。”
“大军即便现在拔营,也赶不上陛下的葬礼了……”
沈嬴川仍是不信,他将两个孩子交给最信任的副将后,便立刻翻身上马,直奔丹阳的方向而去。
他才不信,什么驾崩不驾崩的,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说驾崩就驾崩!
还有那什么余毒,根本就不可能复发!!!
当时的解药是自己看着江槐序服下的,哪还有什么余毒!!!
而且出征时江槐序说过的,会好好在丹阳等他回去。
他绝不会食言的!!!
还有嫣儿和州儿,他们还这么小,江槐序怎么会舍得离开他们!!!
一路上,沈嬴川闯过狂风暴雨,经烈日暴晒,整个人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
他甚至还在心里给自己找了无数个,江槐序不会死的理由。
沈嬴川拼了命的策马狂奔,只想确认自己心中认定的答案。
他想冲进丹阳,推开御书房的大门,瞧见江槐序正在里面好好的批奏折呢。
亦或是,他在寝宫休息,或者在御花园赏花。
总归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江槐序一定又惊又喜。
然后痛骂自己将两个孩子丢在战场让别人照顾。
但他清楚江槐序的性子,他一定也想自己了,舍不得过分责备自己。
他会好好的和自己相拥,两人互诉相思。
然后再找人,将两个孩子接回来团聚。
最后,还要狠狠惩治那个胡乱传信的信差!!!
想到那些画面,沈嬴川便觉得畅快无比!!!
一路上,他跑死了好几匹马,但驰骋到丹阳城外时。
沈嬴川整个人都傻了……
此时的丹阳城哀乐连天,四处都悬挂着随风轻舞的白绫,仿佛被浓重的悲伤笼罩。
透不出一丝生气来。
伴随着三声击磬声,丹阳城的大门缓缓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
这些人身穿白衣,满脸哀切,十分整齐又庄严的徐徐前进。
雪白的缎带和冥镪随风飞舞得到处都是,仿佛连天公都在为这些逝者的离去感伤。
偌大的黑色棺椁上盖着整洁的白纱,周遭的引魂铃也随着哀乐不断碰撞出零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