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人跟自己太过亲密之後,性格突然变得这麽孩子气,跟从前手段狠绝的小光大相径庭,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张郅这麽想著,突然想到方从时对自己说的话。如果只是个有钱公子哥,方从时有必要提醒自己吗?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又不是女孩子要嫁人,还讲个门当户对什麽的。那,方从时说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张郅轻轻皱眉,转头对夏光年问道:"小光你跟方从时怎麽认识的?你俩有仇吗?"
"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吧。"夏光年见张郅一脸严肃,也一本正经地回问:"为什麽说我俩有仇?"
"我感觉,他"张郅顿了一下,回想起方从时跟自己提起夏光年时的表情,说敌意,不如说是一种莫名的愤懑。挺奇怪的,方从时那样什麽事都成竹在胸的人,会有这种隐忍的表情,真不知道夏光年到底是个什麽样的角色了。张郅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道:"他好象不太喜欢你。"
谁知道夏光年闻言,却只是甜蜜地笑,没办法扑过来,只好抱著张郅的胳膊咬了一口,道:"他有太多不喜欢我的理由了。其实呢,只要"夏光年突然停住,不想把"只要呆在张郅你身边的人,他都不喜欢"这话说出口。不想提醒迟钝的张郅关於任何别人对他的感情的事,更何况还是为自己的情敌?
"只要什麽?"张郅见夏光年一径傻笑,话却不说完,只好自己主动提点。
夏光年勾起一边嘴角坏笑,道:"只要他自己心里不爽,看谁都会不顺眼,不是单单针对我。"
"哦?"张郅不信。撇撇嘴,摸著下巴,喃喃自语道:"方从时不是这麽无理取闹的人。可是,他却让我问清楚你的背景,再决定要不要与你之间的友谊,这太奇怪了。还是说,你除了富家公子哥儿,还有别的特殊背景?让当你朋友的人会很为难?"说到最後,看紧了夏光年,等他回答。
"我也没打算瞒你。"夏光年听了张郅的话,眯了眯眼睛,刚才的轻松调笑的表情隐去,点了点头,道:"我们夏氏最初是黑道起家,从开始的保全公司,一直到现在虽然已完全转白,但在道上还是能说得上话。我猜,这就是方从时所说的背景。"
"哦。"张郅的生活是平常至极的老百姓生活。这些事,只在小说里听说过,真从夏光年嘴里说出来,张郅完全没有办法一下达到震惊或者是别的什麽强烈情绪,唯一的感觉,是有点荒谬。怎麽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而且,还给自己遇到了?
"有仇杀之类的事情会发生吗?"张郅想来想去,都是些电视剧情节,最後问出这麽一句。
夏光年一听,愣住,半天,才突然笑起来,道:"我应该会过,呃,你说的那种富家公子哥儿的生活。如果利益所至,仇杀之类的事,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但我活了这麽大,还没见过一次。"说完,故意把眼睛搞得水汪汪的,表现得很真诚地看著张郅,学著电视里爱情戏,凄声道:"张郅,郅~你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我吧?"尾音挑得老高,几乎破音。把张郅恶心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甩甩手,嫌弃道:"去,去,去,一边去。"
一时间,两人就忘了刚才说的那些世俗事,在床上嬉闹起来。
"小光,你怎麽一直一个人住?哦,不对,怎麽会跟地主爷爷住?你爸妈呢?"这富家公子哥儿也未免把自己搞得太可怜了吧?玩闹完躺著缓劲儿的张郅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还不是你!"夏光年抬眼翻了张郅一眼,道:"我早跟你说过,两年前我就暗恋你。想尽办法接近你,所以,就死拉硬拽从家里搬出来了。那个爷爷啊,是我家退休了的管家,他刚好跟你住在一个小区里,我才去住他那里的。谁知道,我夏光年也会有一天这麽窝囊,两年时光白白溜走,连话都没敢跟你说上两句。可悲死了。"说著,夏光年看了一眼张郅的表情,埋下头去,在张郅的胸前蹭了蹭,一付乖乖猫的样子,不再说话。
暗恋?!张郅和夏光年主动上床之後,刻意忽视的问题,再次出其不意地展现在眼前。完全忘了,这夏光年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据他说,当年他暗恋过自己。而自己却是只基於性与他在一起这麽想来,自己算不算占他的便宜?
张郅心里的正义感略略抬头。性,固然美妙,也不能让自己朋友为此受到伤害。正在想,要不要趁现在分开,不把夏光年拉得更深?却突然听到胸前的夏光年,闷闷地说了一句:"张郅,我爱你。"说著,狠狠地咬了张郅一口。
怎麽会?怎麽会?!张郅感觉心里酸酸甜甜胀满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欢喜,膨胀开来,灵魂从身体里飞出来,突然很想拥抱怀里的人,狠狠地抱在怀里,狠狠地占有他。想吻他,想听他,听他,听他一直一直一直说爱自己
这种强烈到让张郅手足无措的感觉,完全把张郅吓到了。怎麽会这样?自己这是怎麽啦?心里其实隐隐知道的吧?可是为什麽真听到耳朵里,却引起这麽大的波澜?怎麽了?自己这是怎麽了?
低头,看见夏光年的头窝在自己胸前,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终於再也忍不住,捧起他的头,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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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地陪妈妈吃了饭,笑眯眯地陪妈妈看了会电视,聊了会天,张郅笑眯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忍不住皱起眉,一头栽到床上,抚额懊恼。自己怎麽可能干出这麽愚的事?真不知道小光现在怎麽想自己呢!只是想像了一下夏光年可能的伤心表情,或者是讥诮表情,张郅都受不了,哀号了两声,把头拱到枕头下面,假装自己是驼鸟,不会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