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人时攒的那些器物还不够看,只好借姐姐的用用。不过你不必介意,我同阿姐向来亲厚,这些事她是不在意的。你到了海界尽管挑。到时打起来难免顾不上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得拿合适的法器戴上。”沉惜哭笑不得。短暂的无奈之后心里却有些沉重。她同时也注意到一件事。御景已默认了要带她上战场。这算什么呢?天帝要她同去,借的是怕御景发狂魔化的托词。御景却也叫她去。莫非这景剑真的有出鞘——有了结御景的一天么?那头御景已规划得极好:“到时沉惜你就提着魔尊的头回去见焜瑝。保不齐他给你封个更大的官当当。”沉惜这才察觉出不对来:“你不与我同去?”御景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是回姐姐那里呆着。再不来天界的了。”“那我呢?”御景道:“你升官呀。”沉惜:“……”好!气!人!沉惜脑内一片空白。她头一次这样想骂人想打人,手指攥得发白。眼前这人……竟从未将自己放到她的未来中去吗?沉惜自认真心待她,却未曾想这一切竟要结于一声轻飘飘的“升官”。她最终没发怒,唇翘的老高。花影婆娑之下,那张桃花面竟狰狞得像来讨债的女鬼一般。“既如此,倒要多谢神君了。”御景瞧着她,半晌也露出笑来,大方道:“咱俩何等的关系?倒也不必道谢。”沉惜觉得御景的目光,竟与从前也没什么不同。似乎仍是漫不经心的、潇洒的,有些寂寥,将人心照彻。御景缓缓靠近了沉惜。她比沉惜要高一些。手微微一抬便轻易抚上了她的脸。这下两人方才隔着的距离也就没有了。只听她轻声道:“只是去海界却不能叫你手下的剑仙跟着……若直愣愣地走了倒也不好……”她絮絮地说了许久。沉惜最先只顾着生气,慢慢地倒也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又似乎不太着恼了。“神君心里是个什么章程?”沉惜问。御景咧嘴笑起来。我把你打晕啊。这剑仙无声地比着口型。眼中闪动着促狭的光。春风“我想着焜瑝若是知道你是自个儿跟着我跑了,怕是要气急。于是便打晕了你。”“这是权宜之计。”御景侧过脸道。沉惜将将恢复意识,就看见水幕之中站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瘦且高。她已笑出声来,问:“你就没想过我不愿跟你走?”御景转过身将手递给她,口中道:“没想过。”日光透过渺远浩瀚的海水照至龙宫时,已然十分微弱。可是明珠铺设的地面却将海底照得一片亮堂。不知名的游鱼在两人身边穿梭。沉惜是桃花所化,海水咸涩,并不十分对她的胃口。御景塞给她一丸丹药。是甜的。沉惜嚼了嚼,问:“这是做什么用?”御景道:“日精。”对方似乎是真的将她当做一棵树来照顾了。沉惜赤着脚下了榻,这才惊觉自己换了一身衣裳。浅色的鲛纱如梦一般罩在身上。仙神的衣裳并没有合体一说,沉惜此时只觉得被一块不大的云裹着。“……”她稳了稳心神,问道,“是谁换的衣裳?”御景只勾着嘴角笑。她的笑意并不外露,如同那被海水挤成丝丝寸寸的日光一般,轻易发觉不了。沉惜:“……”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却已经牵起了她的手来。“你要不要去见见我的姐姐?”“就现在。”沉惜瞧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御景的手很长。她红着脸点了点头,嘴上却说:“我贸然前来,也未曾准备什么礼物,难免唐突。”“那不去了。”御景道。“……去。”“姐姐她很和善的。”“我觉得她肯定会喜欢你”“……”一路上御景的嘴巴就没有歇下来过。四条蛟龙拉着珠玉点缀的车马,一路往回环往复的宫阙最下方而去。华盖上的明珠彼此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御景不明白沉惜为何紧张。她想了想,问:“你觉得姐姐是什么样的?”沉惜顿了顿:“我听闻海皇陛下从前只是海皇众多女儿中的一个,上头有一百多位兄姐,往下数也是有两百多位手足。”这还不算御景这种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想来海皇陛下定然是文韬武略兼备,十分令人憧憬的人吧。”御景一手支颊,脸上的肉被挤得变形。她快活地眯着眼睛说道:“你这样说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