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还得给几十只狗狗喂食。”梁之琪吃饱后,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右手手肘搭在周川肩膀上,“我俩累了,周老板等会一个人帮忙喂一下呗。”周川睨了一眼,“姜宁可以,你不行。”“为什么!”“姜宁第一次来算是客,你又不是。”梁之琪气得像拍皮球似的往周川肩膀拍了好几下,周川也不恼,甚至咧着嘴笑着,只是身体微微向另一边侧身躲开。终究还是要把活干完的,三人最终乖乖回到了狗舍,把狗粮拆开来,一个一个地倒进狗盆里。许是狗狗们饿了太久,一大群狗狗争相恐后地跑了过来。正在倒粮食的姜宁措手不及地躲避着,一个不小心右脚撇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的时候,一个身影冲过来扶住了她。说是扶,准确来说是抱住。周川右手揽住姜宁的腰,左手圈住她的肩膀,将姜宁实实地抱了起来,远离了纷乱的狗群。狗舍并不敞亮,甚至是有点暗。姜宁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乎向自己压过来的暗影,姜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推开周川,可由于周川力气太大,姜宁没推开。等姜宁站稳了,周川也松开了她。“你没事吧?”梁之琪跑了过来,和周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没……没事。”姜宁向后退了两步,两只手止不住地拽紧了衣摆,她强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缓缓地朝周川笑,“谢谢你啊,刚没站稳。”“你没事就好。”周川回复着。看着姜宁异样的举止,他愣了一会儿,眼前的姜宁虽然笑了,温和但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川突然感觉她又有点变回了以前在老家小山村的姜宁。她仿佛是远山弥漫的薄雾,清浅却神秘。姜宁似乎有一个深埋已久的秘密,周川一直知道。但他同时也想知道姜宁的秘密,知道一个完整的姜宁。周川想要靠近她。准备回程的时候,梁之琪靠在姜宁一侧的车门旁,双手交错地搭在车窗上,她告诉姜宁想接着干记者这行的话找自己。姜宁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梁之琪微微偏头,看向驾驶位的周川。她越过姜宁朝周川伸出拳头,周川“嘁”地笑了,默契地也伸出拳头。两个拳头相碰。“几天后见啦。”梁之琪说,“守时,别迟到。”“我什么时候迟到过?”“我就提醒提醒你嘛。”梁之琪撅了撅嘴。明明很酷的梁之琪,此刻有着小女孩的娇羞和可爱。“走啦。”周川跟梁之琪告别。车渐渐驶离,从后视镜中看去,梁之琪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车的离开,直至消失在远处。回程比去程安静了许多。姜宁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为了避免尴尬,姜宁很专心地望向窗外的景色。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才下午五点,天空已经暗沉。这是姜宁最讨厌甚至有点害怕的时段,将暗未暗的天空似乎要吞噬一切白日的活力,意识随着这混沌的夜逐渐下沉,压抑随之奔涌而来。路边的树稀稀疏疏,这一切都属于暗淡萧条的冬天。姜宁想起了北京的一个夜晚,也是冬夜。那天晚上,她不由自主地推开了想要拥吻过来的靳南周——她的前男友。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神,只是低着头,颤抖着声音跟对方道歉,然后撇下对方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远了。北方的冬天寒冷且刺骨,冷风吹拂着姜宁,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她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奔跑,一直跑啊跑,越跑越快,最后跑到没有力气,在公园的一处人烟稀少的绿道路灯旁,她恍惚地走着,然后渐渐蹲下来,放声大哭。那天姜宁打了电话给靳南周,意料之中的拒接。她发了很多消息,虽然她自己也明白,道再多歉也没用,两人的关系已走到尽头。但她依旧诚挚地道歉,但想通过足够多的道歉去填补对对方的伤害。她至今仍记得靳南周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你有病就去看医生行吗?]周川侧头看了眼姜宁,她变得与白日不同,整个人缩在座位靠车窗地角落里,安静地望向窗外。像耗尽了电的玩偶,却仍然执行着她本该行驶的程序,固执又孤独。车到姜宁家楼下缓缓停下,周川打开了车顶灯,黑暗的车厢霎时变得明亮。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的姜宁一时反应了过来,惊诧地动了动,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发现是熟悉的景色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她解开安全带,朝周川微笑,“今天谢谢你了,还麻烦送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