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京仪记得这是第二次禁毒宣传进校园,第一次的时候是高一,那个时候打击力度大,学校直接把全部学生都集中到了学校礼堂里听禁毒讲座,听到一半的时候,原曜就请假走了,说是胃疼。这次又是这个理由。舒京仪有些担心地看向原曜空着的座位,同许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去哪儿了?舒京仪动了动眉毛。不知道。许愿朝窗外望了一眼,碍于班主任严厉的眼神,他不敢动作太大,又恨高三要收手机,连给原曜发一句关心的话都做不到。他正在想,要想个什么理由出去?肚子疼还是头疼啊。感觉头疼比较好演。正想着,舒京仪把宣传单从他这一列的第一排传下来了,因为原曜不在,所以舒京仪从第一排走过来,帮许愿把宣传单递给原曜后面的同学。“我去看看。”舒京仪按住许愿想举起来请假的手,掌心冰冰凉凉的,“你好好看看纪录片,区上要求每个人都要交观后感的。”“原曜那份我写吧,写完我交给你。”许愿接了宣传单。舒京仪怔愣了片刻,笑了一下,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就知道你和原曜关系没有看起来那么差。许愿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也,也没有。”班长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就是不给他面子,什么都要说出来。纪录片还在播,舒京仪中途回来了一趟,说校医室没找到人,操场和体育馆都没有。许愿好不容易熬到了片尾播放完毕,直接跑了出去。纪录片放了整整两个小时,他等得太久。许愿跑得像一阵风。他知道原曜在哪,于是他朝着他心里的那个答案飞奔而去。从教学东楼的楼梯上去到平台,许愿推开那扇痕迹斑驳的铁门,天台上果然站着一个人,正在往下望。原曜没在抽烟。他靠在围栏处,放眼向学校背后的破旧楼房望去。学校旁边有一个烂尾楼,附近的人说是地产商卷铺盖跑了,这栋楼迟迟没有爆破,风吹日晒,久而久之就被覆盖上了一层棕褐色的罩子,像生的铁锈,支架不牢固,雷一劈准得倒。他高一那年,看见学校里经常有约架的,爱跑去这栋楼里。后来教务处那些个主任老师也学精了,每天晚自习下课都拿个手电筒去“扫楼”,但他们也害怕,就不进去,在门口蹲人,一蹲一个准。这一两年都没人去了。原曜绝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但他也不怕事。除了这栋烂尾楼,六中门口还有一家大型夜店,夜店门口有个巨大的落地霓虹招牌,常有学生三两个地凑在一起,在招牌上的“bar”边拍照发微博,校长一到晚上就定位搜微博实时,心脑血管又不太好,被气得够呛,血压飙升,只身前去夜店交涉,让老板在门口再挂一个未成年禁止入内。今天是十八岁的生日。原曜心想,夜店可以去了,恋爱也可以谈。“原曜!”许愿走上前几步,喊他,“你不是真的胃疼。”“你怎么知道?”原曜问。许愿闭了闭眼。希望这世间没有反问句。他扫了原曜一眼,“你身体素质好,我也没见你胃有问题。”原曜收回远眺的目光,望向许愿的眼神略微复杂。他动动嘴唇,把许愿没拉上去的校服拉链拉到胸口,“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这人确实没有胃疼,但声音有点哑,许愿猜他是感冒了。许愿低头。胸口边那几只作弄的手指没有离开,而是顺着拉链的轨道滑落到紧实的腹部。原曜不吭声,手从小腹滑到许愿的身侧,轻轻把许愿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握了过来。他摊开掌心,目光落在许愿的左手手腕上。许愿的手腕看起来没什么痕迹,白净、有力,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约可见,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被用力攥捏过的样子。那天邱宁的力气一定很大,一定把许愿的手掐得通红。“许愿。”他忽然喊。“嗯?”许愿不敢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别和三班的邱宁来往了。”要命,感冒后的低音炮嗓音更有磁性了。许愿一时语塞。因为原曜的这句话让他再意识到,原曜那天看见了全程。他喉咙发干,不知道要说什么去解释。原曜肯定是不想自己又说他是变态,才在暗处没有现身。“那天你都看见了?”许愿吹一声口哨。口哨是他跟着顾远航学的,但于岚贞总是不允许他吹,说小流氓才这个调调,以前在派出所的时候抓回来一群混社会的,就爱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