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触景生情,悲从中来,感觉自己没人管,快被父母赶出去了。婶婶抬头就看见了他,放大音量打招呼:“愿愿!你怎么在收书包,要去哪儿啊?”许愿乖乖地答:“明天去学校!”那一天是夏末,夜晚的空气仍然闷热。傍晚的天空泛透橘色,星点微亮,客厅里明亮的光倾泻到许愿眼前的纸张上。这是一张入学通知书。姓名那一栏上写着:许愿。许愿一晃手,纸张随着风哗啦啦地响——从懂事的那一天开始,许愿就没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叫个这么倒霉的名字。因为他许的愿望从来没有成功过。许愿成绩还过得去,长得好,听话乖巧,在家属院里基本就是“别人家的小孩”配置,从没让父母多操心什么。前年,他提出想去国外念高中,于是他开始准备材料、强化外语,学校也很少去了,结果今年春天都还没开始,疫情席卷全球,哪儿也去不了。为此,他爸还笑他,说许愿啊,你还是努努力考个国内的大学吧。许愿心想,国内的大学好是好,但他不能半途而废啊。那时候的他闭起眼,嘴里念念有词:许愿能出国!然后今年国外的疫情好像更严重了。于是他爸妈齐齐上阵劝说,表示还是希望他乖乖回归校园,做一个为学业发愁的高中生。许愿经不住软磨硬泡,只得点头答应。这一答应,再一参加入学考试,就换来了这张通知书。白纸红字,让他明天一早就去。高三开学早,时间紧,报道完直接就上课了。和他同届的高三已经毕业了,他只能接着下一届读。学校是区上还不错的示范高级中学,离家也近。可是问题就出在,许愿父母都是警察。小时候还好,父母在家里的时间都多,现在却几乎不着家,常常忙得联系不上人。七八月都还好,他上完课回家偶尔还有一口饭菜,现在临近高三开学,父母又被派去出差了。最近父母都越来越忙,没什么空再管他了。穿上鞋,许愿热得抬手抹了一把汗。他的头发还没干,微微有些湿润,有一股冲完凉后的薄荷味。“咚!”门外传来陌生的声响,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许愿心头发紧,以为是父母回家了,连球鞋鞋带都还没来得及系,转头朝门口望去。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和许愿年龄差不多的男生——这个人就是原曜。与其说是“男生”,原曜看起来比十七八岁的同龄人更加成熟,形容他为“男人”更加恰当。他戴着口罩,面生,头发剪成短寸,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只看得清露了一半的鼻梁与深邃眼眸。个头虽然没高多少,但足够精壮、凶悍,以一敌二肯定没问题。许愿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你找谁?”许愿不认识他,扭头折腾自己的书包,当这人是空气。见门口的人站着不走,许愿心生警惕,接着说:“我家现在就我一个。”许愿当时想,家里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在家,肯定不是找他爸他妈的。而且,像家属院这种地方,出现陌生人的可能性很少。话还没说完呢,他不经意间瞥见了这人手上拿的钥匙。他再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钥匙。一模一样?许愿脑子里就蹦出两个字:卧槽。这人不会配了我家的钥匙吧?还挺会挑地方,这里可是有门岗的家属院。许愿一字一句道:“钥匙谁给你的?”“你是许愿?”对方答非所问。许愿瞄了一下家门口斜上方的位置。斜上方挂着一块牌子,金底红字,明晃晃的:——光荣之家。这是许愿爸妈退伍后去领的。本来许愿想在门口挂两块的,说是双buff保险,谁都不敢来偷。但是当妈的嫌他,说一块儿就够你臭显摆了,搞清楚这牌子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见人不直面问题,许愿就当是在逃避问题了。他深呼吸一口,语气强硬:“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原曜开口。原曜穿了个黑背心,挎包斜斜地勒在胸前,胸肌也被绷出形状,手臂肌肉发达、线条漂亮,颇有些练家子的架势。他另一只手还揣在裤兜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吊儿郎当的,但稚气未减,仍然看得出来是学生。他没多说什么,扭头想要把行李放进来。原曜气势太足了,像是要回头找家伙行凶。许愿一怔。本着从小家庭特殊带来的极高警惕性,他第一认知就将原曜划为危险人员,下意识认为对方会反手找出一个铁锤,手段残忍地把自己这样那样,然后入室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