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时果在,他有了责任也有牵挂。
时城天黑透了才离开,大门外已经没人蹲守。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吸引眼球的话题,他这样一个偶然闯入光怪陆离世界的普通人的热闹,说散就散了。
他坐末班公交车,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下车之后,在昏黄的路灯下走很长一段,才绕到租住的小区。虽然是这个大都市里老城区的旧房子,但政府有暖房工程,还有市政配套的小区升级,已经比老家镇子上条件好太多,更不必提他从小住到大的村头破草屋。
时城知足,他从来不是对物质有欲望的人。但他也挫败,他没有给时果提供更好的环境。
时城拎着一个双肩包,寒来暑往,他去到哪里,行李都不过几件换洗衣物。他垂着头,脚步有些拖沓,以至于快走到楼洞口,才猛然察觉,侧边花坛那里蹲着的身影格外熟悉。
时城难得先开口,“来多久了?”
夏清正懊恼着,其实他开始一直站着来的,身姿挺拔仪态端方。实在是等太久,撑不住了,才蹲下来。结果蹲了一会儿,腿麻了。他现在急欲潇洒帅气地站起来,奈何腿脚不争气。
夏清一阵郁闷加憋屈,赌气偏过头去。
时城伸过手来,夏清避开。
时城默默地站在他对面,一堵墙似的。
“你挡我光了。”夏清气不打一处来,试图蹲着转身,结果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到花坛上。幸亏时城时刻准备着,两只手铁箍一般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径直把他捞了起来。夏清双腿一阵麻软,脑袋砸在时城硬邦邦的胸膛上。
他用头使劲磕了两下这人石头一样的胸肌泄愤,熬过生理性的腿麻,过河拆桥,一把将人推开。
发型崩了,脑门也磕红了,法式衬衫漂亮的层叠翻领乱糟糟,垂顺的西装裤全是褶皱。他以为今晚又是空等,才任由自己放松姿态的。谁知道这块又臭又硬的倒霉石头这个时间点回家,他要不是腿麻了,早撤了。
夏清扭头往外走,时城追了一步,“等等。”
夏清站住,勉为其难地转身盯着他。
时城反复吞咽,想要说的话从喉咙口到舌尖来回打转,就是吐不出来。
就在夏清眼中光芒下落,耐心即将告罄之际,时城沉声道:“对不起。”
夏清突兀地联想到古老的偶像剧里风靡一时的无厘头台词,“如果道歉有用的话……”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时城漆黑的眸子里蕴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我不该说……”
“不该说什么?”夏清不依不饶。
时城深呼吸,“就是……”
“不该怀疑我?不该一关联到你心尖上的人就失了分寸?不该对我说他们是你的底线?”每一个都是问句,却又全部是肯定的语气。
夏清字字如刀,不留余地。
“对不起。”时城招架不住。
夏清哼了一声,用气声谴责道:“又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