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很合作,向主客打招呼,说一些很配合的话,敬酒以及帮忙布菜。这些都是小事,比较重要的是他不让水酒进肚,偶尔夹的菜也放在骨碟上,没入口。
“北哥,吃水果吧。”叶司静没怎么说话,将他的作为看在眼里,将自己身前的一小盘水果推给他了。
易庭北看她一眼,没说话。他的眉骨略高,显得眼窝有点深,凤眼在不笑的时候颇有威压。
叶司静略微有一点尴尬,但还是镇定道,“抱歉,那些事情我没办法,公司的决定——”
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公司将艺人以商品对待,无论怎么包装或者改造,均是从经济效益出来。叶司静签给华堂五年,前两年死活推不动,尝试了少女路线,玉女路线,轻熟女路线均没效果。后来又在经纪人的怂恿下做了微调美容,割双眼皮,甚至削了下巴骨。
易庭北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生涩有礼,不太敢跟他说话。他这人其实面冷心软,见她本人不算是很讨厌,点头同意了搭伴儿配对的事情,配合她的某些说法,不反对。他唯一忽略的便是,公司的商业行为,不该以个人的好恶去评判,结果现在有苦说不出。
譬如现在,他身处暗流之中,她纵然同情却只能落井下石。
想通透这些,他轻轻将水果推回去,道,“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叶司静表情有点难过,但也没再说什么。
易庭北只喝酒,没吃任何东西,撑了一会儿便有点晕了。他用热毛巾重新擦手擦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入鼻一股甜腻腻的味道。他心中警觉,只怕又中了招儿,站起来告罪,去卫生间用凉水清醒清醒。
旁少平笑眯眯地看着他走开,冲旁边一直等着的一个男子点了下头。那男子跟在易庭北身后,站去了卫生间门口等着。
叶司静看见了旁少平脸上的怪笑,心脏抖了几下,强行调出笑来,更殷勤地对着那个所谓的吴导演敬酒。各人有各人的命运,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她没办法帮忙。
易庭北深一脚浅一脚去了卫生间,冷水浇在脸上,脑袋却还是晕乎乎的。他两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不像话,两眼水气惊人,血管里奔涌着燥热。
中招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酒大家都在喝都在倒,应该不会有问题;筷子使用的是公筷,应该也是对的;只剩下那张味道冲人的热毛巾?
没等他想明白,身体彻底失去力气,猛然栽倒在地上。
男子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直接推门进去,捞起易庭北杠在肩膀上,从传菜间出去。
易庭北只感觉自己的胃被顶得生痛,眼睛里一片血色的光芒。
锤子姐姐
今天是周平涛的好日子,托元夕的福,他在这大佬云集的场合如鱼得水,交换了许多名片和项目信息,很值回票价。
他正借了姚东这边的口和一个美术大佬搭上话,元夕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抓了他便走。他有点舍不得,又不能高声喧哗失了礼数,只好压着嗓子,“姑奶奶,怎么了?”
“易庭北出事了。”元夕沉着脸道,“含雪厅没人了,地上一片狼藉跟打过架似的。服务员说里面的人都上楼了。那傻叉肯定是中套了,咱们得想办法搞到酒店的监控录像,找找他被弄哪去了。”
周平涛刚只觉得自己要踏上人生巅峰,没想到下一刻迎接的是暴风骤雨,有点不确信道,“不会吧?旁少平那家伙是刻薄恶毒,但也不至于——”
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两人都是圈内人,都知道,至于。
这是一个钱、权和美色交融的怪圈,为了追逐利益,许多人能被自己的欲|望变成怪兽。
易庭北是一块有钱有名有美色却没有护盾的肥肉,哪条狼看上了能松口?
“怎么办?”周平涛环视周围,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有些人际关系,但全来不及用了。
元夕见他也没办法,咬唇,看着人群中慈眉善目的谢老。她想了不过三秒钟,甩开他的手直接奔老人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