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时,蛇山大范围塌陷的事便传入了京城,一时间流言纷纷。几日来异象频发,有人追溯,自公主身亡的消息起始。
虽不曾搬到明面去说,却已有不少人想起十七年前那场灾祸。“人心不古,苍天示警”的说法一传十十传百,传得人心惶惶。
蛇山塌陷更添了一把火,无数人迫不及待想知道最开始公主身亡的消息是真是假,迫切想确认被誉为“打破黑暗之曙光”的二位殿下是不是真的在盛会前出事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消失已久的京城子弟出现在各处,笑谈宫中遭遇。从月宴刺杀到中毒昏迷,再到醒来发现公主被刺伤……一系列比故事还好听,迅速在人群中传开。
一时间众人皆嫌弃彼此胆小,原来并非什么天意警示,而是歹人作乱,真是大胆至极,敢对当今公主殿下动手!
亦有许多人不见公主绝不相信,直到有人在蛇山偶遇公主的消息传出,江湖群雄一个个义愤填膺扬言要找出刺客为公主殿下出气,实际上却是纷纷借机跑去了蛇山。
云岚苍脉重峦叠嶂山深谷长,曾出世过不少好东西,也有无数人丧命密林深处。经此一塌将山翻了个个儿,鸟飞兽逃少了许多威胁,倒是值得去深处一探。何况蛇山好歹百年门派,被剿灭后所有资产本该充公,可如今山倒地陷谁看得住啊?
虽有不少人去了蛇山,但七曜台的热闹丝毫未减。
台上一伤一残,被人抬了下去,鲜血淋淋滴了一路,沿着青玉台阶流淌,落在湖畔亭中的人眼里却未惊起一丝波澜。
雨清晚静静望着台上血腥的厮杀,眉眼温柔,连得着小亭都比周围静了许多。
“堂主,五皇子殿下差人过来,说公主已无碍,他们在蛇山留些时间,稍后回。”
雨清晚点了点头,唇角勾起柔和的笑容,回头问道:“可有查到夜寒箫的消息?”
“属下无能。”下属低着头,紧皱眉,“这个人太干净了,毫无头绪,而且形迹诡秘,我们的人……没盯住。”
雨清晚没说话,兀自走向石桌旁坐下,两指轻轻捻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知道了,”她放下茶杯,复开口道,“盯不住就不盯了,将人调回来护着殿下便是。”
下属应了声,却没走开,雨清晚疑惑问道:“还有事吗?”
“零昔阁的洛紫歆入了京。”下属沉声答道。
“那是师姐的事,与我们无关。”雨清晚挥手,漫不经心。
…………
高山坍塌,直接栽进了地底,形成了一座大坑,原本坐落于山上的蛇山主殿区域整个儿陷进坑里,倒像是本来就建在盆地。
在路上慕玖辞同几人讲了蛇山地底的景象,如今站在高处一望,能清晰看出塌陷正是从蛇山门派所在之地开始蔓延。这便意味着火蛇所居的空旷地穴就在门派之下,倒是真会选地方。
微风轻拂裙摆,慕玖辞抬手将乱飞的头发拢到耳后,澈眸望着下方,心中忽地生出一分感慨,在山崩地裂的自然力量面前人渺小得与尘埃无异。蛇山少说也有上百年根基,如今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啊!!!”
慕玖辞还没从感慨的情绪中抽出神,突然被右边一声尖叫震得头皮发麻,只觉得整个右耳都要聋了,嗡嗡作响。
什么东西猛地窜到她身上紧紧扒住她,她费了好大劲才强迫自己没有下意识一巴掌把浮霖拍下去,却还是没忍住按在浮霖脸上往外推,企图让尖叫声离自己远点。
“蛇!蛇!”感受到慕玖辞推搡的力度,浮霖抱得更紧了,可算是收住了尖叫,带着哭腔完全说不出话,只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
慕玖辞顺着她胡乱指的方向看过去,郁闷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猜这里为什么叫蛇山?都说了让你先和侍卫们一同回去吧?”
“不走,我要跟着公主!”浮霖一听急了,连蛇都忘了,往后退了两步认真地看着慕玖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行行行,不走就不走。”慕玖辞将她揽到身后,上前几步蹲下身去瞧蛇。
那蛇只有孩提手腕粗细,不怕人,趴在那盯着慕玖辞瞧。
“公主小心。”慕玖辞与蛇不到半臂的距离面面相觑,看得浮霖心里直捣鼓,紧张得手心被汗湿了个彻底,连苏闲逸什么时候搂住她的都没注意。
“这么怕啊?”苏闲逸轻笑了声,侧身挡住了浮霖的目光。
吓人的蛇看不见了,浮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苏闲逸搂着她,脸一红忙往旁挣开了几分,又从苏闲逸的胳膊边上望过去,直接吓得尖叫:“公主!”
慕玖辞已蹲在蛇面前,距离更近了。安静的蛇突然窜起,直朝她面门而来,速度极快,瞬间离她已是毫厘!
但下一刻蛇被稳稳攥进了一双纤细的手里,徒劳地摇着身体。
几人根本没看清慕玖辞是怎么动的,只看到她似乎微微侧了侧头,蛇就刚好钻进了她手里,一系列动作行云如流水,像是干过无数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