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殿下自从生出来后娘昏迷不醒,爹呢也不看一眼,一个人孤零零地,倒也不大哭闹,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特别好养活。澹台成德想起了他,笑着对谢罗依道:“连翘说你身子虚弱,可能要过几天才能醒。等明日让小桃把儿子抱过来,让他闹闹你,说不定你一高兴就醒了。”他抚摸着她的额头,刚刚痛得太厉害了,眉头紧锁,如今他想将那处熨熨平,想告诉她自己会一直守着她,不会再欺负她了。手指划过她的鼻尖薄唇,澹台成德已在心里将她的样子画过无数遍了,每想一次就画一次,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靠着想象她在身边才能撑下来。他懊悔不已,她那么好,自己怎么就不信她,怎么就能被人三言两语挑拨了?到底还是因为不够爱她吧……“对不起,对不起依依,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他握住她的手,泪流满面,自己被嫉妒蒙住了眼睛,如此狠心,疯了一样地伤害她折磨她,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喘口气。愧疚铺天盖地地袭来,堵在胸口难以呼吸。天亮时,澹台成德走出顺意宫,在去延英殿的路上,他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清越。清越明显就在等他,拂了拂行礼后便道:“殿下是从顺意宫过来的吧。”澹台成德掩饰了不悦,道:“有什么事吗?”清越道:“臣妾想与殿下说摄政王妃的事。”“那你说吧。”澹台成德往前走,清越就跟在他身后。“臣妾以为摄政王妃是被人陷害的。”“那你觉得是谁陷害了她?”清越垂首道:“臣妾不敢说。”澹台成德在心中冷笑:“你说说看,孤不怪你。”清越这才道:“昭国夫人为了重新赢得殿下的宠爱,难免不会做出越矩之事。”澹台成德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清越见他并没有发怒便大着胆子道:“昭国夫人是逊帝的情人,殿下万不可为了一个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名声。”“你是光明国主的妃子,孤不是一样将你迎入宫中了嘛。”澹台成德虽然笑了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坠冰窖,令人不寒而栗。清越暗暗拽紧了衣袖,手心渗出了冷汗。“清越,你与孤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比他人,但清宁宫和顺意宫的事都不是你该插手的。孤希望你好自为之。”他从她身旁走过,这是最后一次给她忠告了,再有一次别怪他心狠手辣。延英殿中,澹台成德心腹众人已经在等候他了,除了澹台舞阳、裴予、白无眉、吴悔外,还有一个许久未露面的老臣,谢运。谢罗依睡了很久,她觉得能踏踏实实地睡觉是件很美妙的事。自从进了宫,她日夜提心吊胆,防着澹台上寻逼她侍寝又防着宫里的娘娘们害她腹中的孩子,没一日消停。后来澹台成德回宫了,她知道他会恨她,但想象和现实毕竟还是有区别,他可以羞辱她,可以怒骂她,但最后他却说为了照顾其他女人腹中的孩子自己只能是他发泄的工具……原来失去了他的爱是那么疼,疼得她想立刻死掉。一想到他心口就一阵抽痛,她下意识地睁开了被眼泪打湿的双眼。有股好闻的香薰缓缓渗入鼻尖,灯火适中不太暗也不至于太亮灼伤眼,她像个婴孩一样,诧异地打量周围。这里和生前住的地方还真像。“依依……”她听到有人唤她,顺着那熟悉的声音就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她像他伸出手,被他轻轻地团进掌心。阴曹地府对自己还真好,竟圆了自己的梦。生前难产痛到死去活来都盼不来他,没想到死后能第一眼就见到他,即便是镜花水月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面前的人瞬间红了眼眶,她想坐起来抱抱他,只是一动就疼得她捂住了心口。怎么死了还能感觉到痛?她弓起身子想不明白。他托住了她,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伤口还没长好,多养些时日就不痛了。”谢罗依顿觉来自他身体的温度,她又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温柔地圈住。“连翘说你今天会醒,小炉子上备了香橙露,要不要尝一尝?”谢罗依脑子一轰,突然意识到好像和自己想得不一样。“我,我没死?”她嘶哑着喉咙,艰难地问道。澹台成德一顿,嗯了一声:“你没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这话真是可怕,落在耳朵里像一句诅咒。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摔倒在床上痛得眼泪直流。“依依,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