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生放不下京中。”袁清邪在京中生活了五、六年,难免不舍。林海嫣知道袁清邪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当初她早已知道他遭人跟踪,可他还是遭此不幸,她还有什么理由干涉袁清邪的决定?他做这个决定,势必是思量已久的。“那你走吧。”林海嫣心中苦涩不已,但她知道袁清邪心里更是酸涩。以温玄在京中的权势,温相若是真想得到一个人,她能能力阻拦吗?温玄的蝼蚁无孔不入,一般人能够幸免于难吗?更别提一个无依无靠的袁清邪了。于温相而言,袁清邪手到擒来,丝毫不用费工夫。林海嫣心中顿生一种无力感,“雪澜,这京中,是要变天了。”王雪澜不知林海嫣说的是何事,点头道,“那可不是吗?温相今天送温寒漪出城,街上好多箱嫁妆呢。”“今天?”林海嫣的目光刹那间凌厉起来,嘴角仍旧含笑道,“温相这老狐狸,倒是跑得挺快的呀。趁陛下在宫中殿试,把女儿嫁出去。”“海嫣,咱们追吗?”林海嫣冷笑一声,“且让他去吧,会试结束后再说其余事情。”王雪澜颔首道,“海嫣,我在此等你。等你殿试结束后,我二人去温府看看。”殿试虽说是林海嫣主持,但主要由宣德帝考查众学子,众考生落座后,林海嫣并无旁的事情。宣德帝站在大殿之上,而林海嫣揣着手站在殿下,皱着眉头平视前方,眼睛空洞而又涣散。往年殿试时,宣德帝在提问途中,时不时会参考林海嫣的意见,但今日见林海嫣神游许久,故而并未唤林海嫣。殿试不同会试,需要作答很多题目,宣德帝只是提问了一两道题目,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殿中学子分成三六九等。众人散去时,林海嫣才回过神来。“太傅?”林海嫣转身,忙答道,“陛下,有何吩咐?”宣德帝问,“台御史之子甚是不错,朕有意提他做右补阙,太傅意下如何?”“一切听凭陛下决断,但在微臣看来,加封官职一事可暂缓。”右补阙乃正七品,虽说官职不高,但对于初入仕途的士子来说,已然可见宣德帝对他的重视。毕竟,大多数士子的官职都是九品,一两年后才有机会晋升。“太傅,今年殿试的人竟没到齐?听闻状元没来?”宣德帝略有不悦问道。林海嫣察觉到宣德帝的异样,“回禀陛下,他心中来此殿试,但无奈遭奸人迫害,不得不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微臣对此深表惋惜,故而今日……”“奸人?朗朗乾坤下,何人敢如此兴风作浪?悖逆之事何不移交大理寺、刑部?”林海嫣抱拳道,“刑部大理寺管不了的事,只有微臣尝试一搏。”见宣德帝凝眉踌躇,林海嫣立即跪下,“陛下,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宣德帝抬手缓缓说道,“再等等几日吧。”林海嫣轻轻闭上眼睛,复而轻声说道,“微臣遵旨。”殿试结束后,林海嫣走出皇宫,看到王雪澜仍旧站在原地,而台路此时正好站在她身边。林海嫣正要走近,却听得台路冷声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王雪澜心中来了火气,顿时也没了好声音,“你怎会不知道?你不是与袁清邪相交甚好么?他遭此大难,为何你毫不知情、无动于衷?”“说了这么久,你都没告诉我袁兄为何没参加殿试?袁兄与我交情还可,但也没到知无不言的程度。”林海嫣走上前去,正色道,“海嫣,这事儿不怪台路,我也有责任。此前袁清邪曾告知我——他被人尾随,而我还是没能护住他。我尚且没能保下袁清邪,更何况台路呢?”王雪澜哑然,“海嫣,这……其实也不怪你。那人位高权重,你又怎能事事都周全?”台路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先生,您不是说袁兄会来参加殿试么?为何学生并未看到他?”“台路,你不必再过问此事了。袁清邪他不会再来了。”林海嫣转向王雪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雪澜,我会为他做主。”王雪澜见林海嫣面容不佳,脸上故意露出一丝笑意,“海嫣,我们走!”台路因袁清邪之事困惑不已,一时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只见王雪澜和林海嫣已然走出很远了。台路才与王雪澜发生口角,本不欲自讨没趣,但又好奇二人的去处,情不自禁跟了上去。市坊街道攒动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次温玄嫁女本不高调,但他毕竟给温寒漪准备了十几箱的嫁妆。这么十几箱的大箱子一摆,饶是温玄再怎么想低调,也吸引不少行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