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问道:“袁大人早上的时候已经来过了,送了盏琉璃宫灯给我,怎么今天皇上还有东西?”
张进答道:“小人也不知,只是照皇上的吩咐办事。”
张进走了之后,莺儿向青璇说道:“美人,皇上对你可真是花心思,他人虽不在宫中,可却怕你孤单寂寞,日日想着法儿逗你高兴给你解闷,美人可真是好福气。”
青璇听了莺儿这番话,便说:“那就去园中瞧瞧吧。”
已经入夜,园中也是静悄悄的,青璇和莺儿踱步到了荷花池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青璇在石椅上坐了下来,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什么。莺儿说道:“美人,你先在这儿稍坐一会儿,我四处去瞧瞧。”青璇“嗯”了一声,秋夜石凉,月色倒是明媚皎洁,她入宫也有几个月了,这段日子以来刘彻待她的确是呵护备至,宠爱得无心无骨,他恨不得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就怕她不高兴、不快乐。为着她与窦太后的这段纠葛,刘彻还特意去请求窦太后免了青璇每日的请安,虽然是在这深宫中,但总算日子还过得清闲安稳,只是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快乐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她正出神地想着心事,突然听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唤道:“赵美人。”青璇转头望去,却见司马迁站在身后,这个时候宫门早已关闭,再加上皇上并不在宫中,怎么会又外官在这里?她疑道:“司马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迁拿出那块令牌:“难道不是美人有要事相告,约子长夜入内宫的?”
“我?我并没有找你啊,这令牌……”青璇突然像明白了什么。
“不好,司马先生,你快走……”
司马迁还欲再问,青璇只是推着他让他快走:“司马先生,我们恐怕是被人算计,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正说着,却见前方灯火通明,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二人此时却是再也脱身不得,只得站在原处。那些人中为首的正是皇后,她见着青璇,冷笑了一声,说:“赵美人,天色这么晚了,你不在桂宫中休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有司马大人,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宫内院又是要做什么?”青璇见了这个阵仗,心里便全都明白了,这都是皇后设下的一个圈套,到了这个时候,她倒冷静了下来。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带着这么多人到这里,又是要做什么?”
皇后哼了一声,说道:“皇宫之中,私相授受,你们深夜在此相会,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皇后唤过左右宫中侍卫:“将赵美人带到椒房殿中,本宫要仔细审问,至于司马大人就先关押起来,等皇上回来再行发落。”
青璇被带到了椒房殿的一间小室中,这间小室冰冷黑暗,一走进去就让人有一种彻骨的寒冷。陈皇后的尖利的声音在这鬼魅的夜晚更犹如一把刺刀一般:“赵美人,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吧,将你与司马迁的那些私情一件件说出来,我还可以给你条活路。”
青璇冷冷望着她:“皇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什么好交待的,我与司马大人清清白白,并没有私情。”
“是吗?那刚才夜会御花园又是上演的哪一出?还有这只埙,难道不是他赠与你的,你日日夜夜收藏着它,难道不是对他旧情难舍?”
青璇见到皇后拿出了那只埙,她不由大惊,她没有想到这只埙竟会到了皇后的手中,青璇一时情急,喊道:“把它还给我!”陈皇后见青璇对这埙如此在意,心中更是笃定。她将一卷竹简扔到了青璇面前,说道:“你要是认了罪,画了押,我就饶过你,从此以后你就在桂宫消失,住到后面的永巷中去,永远在我的面前消失。”
青璇拿起面前的这卷竹简,上面一字一句写着她与司马迁如何怀有私情,如何情难自已,又是如何在宫中斗胆夜会,字字句句都仿佛确有其事一般。青璇看着看着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她盯着陈皇后:“皇后不过是刚刚才拿住我和司马大人,这罪状倒是早已写好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青璇坦荡,绝不会认罪!”
皇后怒道:“栽赃嫁祸又如何?只要皇上相信你是个不贞的女人,他就不会再理你,连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赵美人,我这间小室里关过不少被皇上宠爱过的良人、美人,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惨淡收场。”
青璇扬起脸,望着皇后,冷冷笑道:“皇后,你真是可怜,就算你除掉了皇上身边所有的女人又如何?你要想治我的罪自然容易,只是就算我从此被关在永巷,一辈子永无天日,那皇上身边也只是少了一个赵美人罢了,难道从此以后他就会爱你、敬你了吗?”
这番话正是戳到了皇后的痛处,这些年来她痛恨着那些流连在刘彻身边的妃嫔,不择手段将她们一个个扫除。只是,当这些女人一个个离开刘彻身边的同时,他也越来越疏远她,仿佛这个皇后不过只是一个虚设的名头。小的时候,他曾戏言要“金屋藏娇”,然而此时,他们渐行渐远,她却变成了一个只是疯狂想要抓住丈夫心的怨妇。
皇后挥了挥手,两名侍卫手中粗重的木棍便抡到了青璇的身上,重重地将她打到了地上,痛得青璇再也无力站起。皇后将那只埙扔到了青璇的面前,她狠狠说道:“既然你执意不肯承认,那就先让你吃些苦头。”皇后蹲在青璇的面前,瞧着她的脸,虽是暗室之中,却仍见她姿容艳丽,青璇直视着她,没有一点儿惧怕,那倔强的神情让皇后怒气丛生,她伸过手抓住了青璇的脖颈,用尖利的指甲在白皙的颈上狠狠划过,顿时三道血痕冒了出来,滴滴鲜血从中渗出,青璇咬着牙,却没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