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暗得很慢,宛如倾洒了的墨一点一点残食掉天边,舍不得多咬一口。安明知下飞机后把手机开了机,有好几个项雪的电话,还有一条短信,让他下了飞机直接走通道,别在机场逗留。他把电话回过去:“怎么了?”项雪说:“小安哥,你跟阮白枫的航班抵达时间一样,现在机场堵了很多粉丝接机,所以你还是直接走绿色通道吧。”阮白枫是当红流量idol,唱作型歌手,去年刚出道的,一出道就大火。演员跟歌手毕竟还是算隔着行的,安明知没见过她,只听项雪说过那么几句。以前安明知没注意过这些,不过也经常跟其他艺人同时间抵达,接机的事他遇到过很多次,从旁边就过去了,没人认出来他。“小安哥,你现在跟原来不一样。”项雪知道他不怎么关注自己的新闻,平时远离网络,但她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网上的动态呢,安明知现在比原来火多了。“来接机的里面混了很多疯狂粉丝,只要是明星他们就堵,就算捂得严严实实也能认出来,你就一个人,太危险了。”安明知对这些词都不是很懂,但项雪肯定是为了她着想的。只听项雪又说:“而且小安哥你跟阮白枫前后脚到达,说不定还会被乱传绯闻……”“好,我知道了。”安明知取了行李,手机滴滴响着提醒电量告罄,“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挂了。”“那小安哥你到家了跟我报个平安。”“嗯。”挂了电话,他听项雪的直接走了,用手机叫了辆车,刚上车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他想在车上睡一会儿,却毫无困意,只能靠在后座上看着快速闪过的风景,天色几乎完全暗了,城市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有如白昼。上次之后他和郑峪章没有再联系过,只有郑桢桢打了一次电话问安明知是不是跟她爸吵架了,说郑峪章最近在家里总是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发脾气,家里很不好过。安明知不想让她担心大人的事,便说没有,在郑桢桢半信半疑中结束了这通电话。见面会后面几场都是在一个城市里好几家影院商场跑着开的,甚至有天去了两个城市,每个城市跑了五六家影院,常常凌晨才开始休息,到中午又开始新的一天。安明知忙到脑袋转不过来,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想自己跟郑峪章的事,更怕郑峪章在气头上,他打过去电话说错了话,又要惹他生气。意料之外,回到家只有阿姨一个人,偌大的房子显得冷冷清清。“孩子们没在?”安明知看了一圈问。阿姨说:“桢桢小姐和小少爷去先生母亲家了,要住两天才回来。”用郑桢桢的话来说就是最近他爹心情不好,她要带着弟弟去奶奶家避避风头。安明知脱掉外套,他习惯了每次回来都有迎接和欢呼,孩子们也好,郑峪章也好,这次这么清冷他竟有点不习惯。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问阿姨:“峪章没在?”阿姨疑惑地往门外看,她以为郑峪章去车库停车了:“先生没跟您一起回来?他去机场接您了啊!”“他去接我了?”“是啊,最近这几天郑先生都很晚才从公司回来,今天却打电话让我做好晚饭,说安先生你今天回来,还说他要去机场接你。”安明知立刻从行李箱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是有个郑峪章的未接来电,大约一个多小时前打的,那个时间正好是他手机关机后不久,他没接到。安明知有点着急地给他回过去,可是电量太低,才响了一声就又自己关机了。等充了几分钟电,安明知又给他打电话,这次被郑峪章挂断了。阿姨也没想到会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岔子,去厨房洗了点水果切好端过来:“您也别太着急了,估计接不着人等下就回来了。”安明知连衣服都没心情换,坐在沙发上等。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他太熟悉那声音了,他听过郑峪章每一辆车的引擎声,在卧室,在客厅,只要它传来他就会知道那是郑峪章回来了。阿姨去开门,安明知看着他走进来,换鞋,把风衣挂在玄关,他没有看安明知,只是对阿姨说:“开饭吧。”“哎!”阿姨应道。安明知怯怯地说:“我手机没电关机了。”郑峪章这才看了他眼:“嗯,我给项雪打过电话。”这事是两人没沟通好,或者说根本没沟通,他以为郑峪章还在生他的气,哪里会想得到他会去机场接自己。机票是项雪给安明知定的,估计他的行程也是项雪告知郑峪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