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二人正沉浸在云雨交欢的巨大兴奋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寸寸杀机袭来。那男子一边挺动下身进进出出,一边满是醋意地埋怨道:“你在龙床上伺候他的时候,是否也如此卖力?怪道他片刻也离不开你呢……”
顾明璋嘴角流露着淫荡而放纵的笑意,正要反驳几句以作调情之用,忽觉头顶的光亮被一片暗影给遮住了。他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待到不满地张望过去,竟见有人通体黑衣立在床边,神色阴沉几如鬼魅,手里宝剑寒光凛凛。
“你……”顾明璋一声惊呼尚不及出口,那剑锋已直笔笔指向了他的咽喉,剑刃锋利无比,一经划过皮肤便绽开了寸许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淌了他满身。
那男子见状短暂迟疑片刻,随即挥起手肘朝沈思击去,他试图以此分散沈思注意,趁机将顾明璋从剑下解救出来。沈思见他裸露在外的身体肌肉紧实骨骼舒展,便知是习武之人,故而早有防备,不等他手肘彻底摆开,便以重拳迎了上去,正砸在对方肘关节处,耳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已是干净利落地将其分筋错骨了。那人疼得猛烈一抖,呻吟之声冲口而出,沈思丝毫不留给他调息的机会,转而曲起食指、中指,以指骨凸起处狠狠叩向了对方发迹后侧第一、第二节椎骨之间,那里乃是督脉、系督脉与阳维脉之会穴,男子受此一招连哼都哼不出来,瞬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而从始至终,沈思手里那柄剑都稳稳横在顾明璋颈项间,未动分毫。
解决掉高大男子,沈思冷冷望向顾明璋:“别出声,否则一剑斩了你!”
顾明璋张了张嘴巴,至此方才认出来人是沈思,顿时恐惧地瞪大双眼,连连摇头。
沈思单手扼住顾明璋咽喉,将人轻松提起拎向桌边。顾明璋抓挠着沈思的手掌挣扎不止,无奈身体悬在半空,只能徒劳地踢来踢去,一张玉面渐渐涨成了紫红色。
沈思将人往桌前一推:“听着顾贼,想活命的话,就把你陷害我父兄的恶行一条条写出来,连那狗皇帝是如何指使于你也一并写明!敢有半点瞒骗,我便将你眼耳口鼻统统挖出来喂狗!”
顾明璋知道沈思说的皆是假话,无论自己是否遵照对方所言去做,最后都难逃一死。可性命攸关,他不敢有半点差池,只得艰难地点了点头,又摊开手掌费力比划着,示意此处并未准备纸笔。
沈思见顾明璋眼神飞速朝门外瞥了一记,便知那是要找时机呼救,下一批卫兵很快就会巡视过来,时间不多了,务必速战速决。他反手一剑割下了悬于梁上的雪白幔帐,扯平了甩在顾明璋面前,又剑锋回转,“唰”地斩断了顾明璋一小截指尖,就着潺潺涌出的鲜血将其按在布幔上:“一根指头上的血有限,你最好想清楚再写,如若诸多废话,最后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十指连心,顾明璋平素养尊处优惯了,皮肉较常人细嫩许多,哪里受过如此苦楚,登时疼得他身体剧烈绷起,冷汗哗哗直流。因口鼻被沈思捂着,半点发不出声音,他只能“呼哧呼哧”往外喷着粗气。
顾明璋又疼又怕,身体止不住瑟瑟发抖,连手指也不听使唤,好半天才勉强写出两三个字。眼见那根指头上的血快凝固了,沈思毫不迟疑重又斩断了他一小截骨肉,顾明璋知道无可遁逃,只好认命地忍痛写了起来。
六七尺长的幔帐密密麻麻写满血字,顾明璋已是浑身湿透,犹如才从水中捞出一般。趁沈思收起布片那一分神的功夫,他拼尽全身力气,不顾伤痛徒手推开颈间剑刃,朝着屏风一侧的花架扑去。木架被他的身体撞倒,上头巨大的汝窑瓶应声落地,“咣当”炸成无数碎片。顾明璋伴着花瓶一起摔在地上,又赶紧手脚并用朝外爬去,边爬边声嘶力竭地大叫:“来人,咳咳,有刺……”
“客”字还没出口,一道寒光凛然闪过,他那颗漂亮脑袋“嗖”地脱离身体飞上了半空,只留下光秃秃的肩膀晃了两晃,碗口大的空洞里头血如泉涌喷射而出,霎时间染红了四面墙壁。
侍女们听到响动破门而入,见此情景无不惊吓得花容失色,齐齐尖叫道:“不好啦!杀人啦!杀人啦!”
沈思一脚踢在八仙桌子上,生生将那桌子踢得腾空而起,呼呼旋转着砸向门口。几名侍女被当胸撞出尺,“啊啊”惨叫着直跌在院子当中,再无声息了。沈思弯腰抓着长发将顾明璋的人头提在手中,又横剑劈向灯盏,燃烧的蜡烛被剑锋斩断,弹射到了床边的帷幔,火苗升腾着窜起老高,转眼点燃了上方的红木雕花隔板。
当守在院门外的侍卫赶到时,正看见沈思从屋内走出来,他一手持剑,一手拎着顾明璋人头,身后火势熊熊,灼烧得劈啪作响。火光映得他脸孔忽明忽暗,双眼血红,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翘起,牙齿闪烁着慑人的白光,争如地府里的罗刹鬼差,看去毛骨悚然。
一名小头目壮着胆子举刀砍去,三步之外便被沈思拦腰削成了两半,第二人紧随其后,被一剑封喉,脖颈上犹如生出张大嘴,狰狞地哈哈笑着,血溅了众人满脸满身。其余人等彼此交换过眼神,同时怪叫着围攻了上去。
那些人都是顾明璋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沈思以一敌众难免有所疏忽,顷刻间脸颊、手臂、前胸、后背都已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染湿了衣裤,黏糊糊贴在皮肤上,如千万只小虫同时蠕动着,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战越勇,一柄长剑上下翻滚,直搅得寒风阵阵,血肉横飞。